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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陆晋毫不留恋的身影,沈沅忽然觉得她这场婚事与当初所期待的相差甚远。
    陆浔的事,陆晋甚至都没和她提过一句。
    夜里陆晋回来得要比往常都早,沈沅已经暗中让人查过,陆晋最常去的地方就是挽月胡同,且“常去”已经不是几月。
    沈沅听后没什么情绪,她大约猜的到陆晋为何这么急着和她要孩子了。
    案边放高架,上面置着金底润玉的狼毫,陆晋知她喜欢读书,大婚之日特地从桓蜀求了这狼毫送她,这支笔她自小就惦念着,千金难买。
    沈沅还记得他把这笔交到自己手中的模样,“阿沅,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指腹摸着温凉的笔身,陆晋对她之心诚恳,却依旧有世间男子都有的贪心。
    “阿沅。”陆晋从外面进来,沈沅放下笔起身出去迎他。
    陆晋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到四脚木桌上把里面的糕点都摆了出来。
    梅花糕,酥月饼,水晶饺…都是沈沅爱吃的样式。
    “今日我去袁楼吃酒,正好到水月街,就给你买了这些果子带回来。”大寒的天,陆晋累得满头大汗,一路骑马回来,怕糕点凉了,没一刻歇着。
    袁楼水月街里正是挽月胡同。这些东西,那女子也会有吗?
    沈沅目光落到糕点上,怔然出神,抿了抿唇开口,“这些东西只买了一份吗?”
    陆晋微滞片刻,才答,“自然买了一份,只给你买的。”
    挽月胡同那份是他让别人买的,算不得他买,陆晋想。
    沈沅敛下心思,给他摆了茶水,“夫君一路累了,先歇歇吧。”
    陆晋过去抱她,“我不累,你用饭没有,别总等我,万一再饿坏了自己可怎好。”
    沈沅被他抱着,双手却是没再如往常一样回搂住他的腰,“还没到用饭的时候。”
    陆晋感觉到她的异样,松下手看她,“阿沅,你怎么了?”
    沈沅望着他,眸子里永远隔着一层雾气,她倒希望陆晋不这样对她好,她还能狠下心。
    “我没事。”沈沅摇摇头。
    陆晋像是想到什么,“是不是有人和你说陆浔的事了。”陆晋眼里一狠,“陆浔他本就该死。”
    仿佛是怕吓到她,陆晋缓和下神色,“阿沅,我向你承诺过的事就不会骗你,但你不知陆浔他做了何事!”
    “有人密信给我,陆浔暗中勾结异姓藩王,企图谋朝篡位。”陆晋双拳握紧,“这岂不是要陷我陆家于不义的地步,岂不是要我陆家赔上满门性命。他一人不想活就不活了,本来他那条贱命就该死,可如今非要拉上陆家。”
    “阿沅,我知你心软,你不必再为他求情,这次他必须死。”
    陆晋说的倒和沈沅打听出来的相差无几,但沈沅并不相信陆浔会这么做。
    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巧合,想要知道真相恐怕只有她亲自去问问陆浔。
    陆浔被锁在陆府后山寒潭,那里阴森诡异,枯木丛生,鲜少有人会去。
    沈沅让环素留在主屋,有什么消息随时给她拖延时间。来前她心里想着很快就到,但沈沅孤身一人前去时,心里还是怕的。
    沈沅披了一件压在箱子里许久都没穿过的玄色风羽外氅,头上戴着大大的兜帽,遮住整张小脸,手提着一只微弱发黄的油灯,步子踩得小,轻缓地走在路上。
    风变得大了,沈沅不得不抬手压住帽檐儿,才没让兜帽掉下去。
    这条路并不好走,小路羊肠狭窄,不断有缠绕的树枝刮着她的衣角,有几枝还打在了她脸上,白皙的脸瞬间出现几道红痕。沈沅疼得轻呼一声,眼里忍不住出了泪花,连忙用手按住,一下一下地揉。
    她望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心里有些沮丧颓然,又想到允儿哭着求她的模样,咬咬牙,接着向前走了。
    终于到了寒潭处,月如银辉一缕一缕洒了下来,坠入湖镜中,轻柔温软。
    陆浔半身都泡在寒潭里,手腕处绑着锁链,眼眸微阖静靠在岸上仿佛睡了过去。
    沈沅又往前走了几步,脚下不甚踩到一枝枯枝,发出咯吱的声响。
    陆浔掀起眼,看向她,“嫂嫂深更半夜来这,可有人知道?”
    他的肤色极白,犹如霜雪,仿似夜间灵魅。三千墨发铺散在水面上,丹凤眼微微挑起,似虚似幻。
    沈沅甩开那些扰乱的心思,把兜帽压紧,柔婉的声线被寒风吹得破碎不堪,“那些事,是你做的吗?”
    寒风让人厌烦,把她本就软糯的声儿弄得更小,细细苏苏的缠绵。
    陆浔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抬头望了眼天,圆月不见了,只剩下遮蔽压城的黑云,他淡淡开口,“嫂嫂以为呢?”
    “如果有人故意陷害,我可以帮你。”沈沅站的离他又近了几步,兜帽被狂乱的风吹得掉了下来,小脸被冻得通红,上面还有几道不知怎么弄的红痕,更像东西打的。
    裙摆被风吹得扬起,麟麟凤羽展翅而飞,即便是旧袍,可穿在她身上却华贵无比,她不论穿什么都好看。
    她才嫁进陆家几月,年岁不过也才将将及笄,却站在这里故作老成地对他说能帮他。
    陆浔转过脸,从寒潭里起身,他只着了轻薄的单衫,身形消瘦,嘴唇惨白,仿若病入膏肓的孱弱。
    沈沅看得一时心酸,在这整个陆府,没有真正关心他的人,他在府里任人欺辱,他们把他关在这里便不再多管,由他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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