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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浔倚靠窗沿儿挑眉看小步跑离的人,迤逦的裙摆好似绚丽美艳花儿,在皑皑天地间盛放,只此一朵。
    陆浔眯了眯眼, 指骨磕两下窗框,等那人又跑两步依旧没停,他手搭窗沿儿纵身一跃。
    沈沅还没跑出门,面前忽坠了一道男人身影,高大的身形挡住她所有出路,将门遮了个严实。
    沈沅手足无措,不愿抬眼看他,侧过身要走,手腕被一只大掌压住,“用完我就跑?嫂嫂可真是没心肝。”
    他低沉的声没有往日的戏谑,甚至有些刺骨的冷意。
    沈沅嫩红的小脸被他说得发白,唇瓣咬了下,被他按着的手试探性地动了动,然后悄悄抬眼,那只软软的小手在他掌中转了个弯,勾住他拇指的青白玉扳指,好一会儿,她似是不好意思,羞面开口,“谢谢。”
    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仿佛低到尘埃里。
    飘零红梅落到她头顶的发心,如装饰其中极美的点缀。
    陆浔视线停留在她眼尾的一抹红,眼眶里的泪珠滚动,真的是吓得不轻。
    “后午我会离开长安,约莫半月后回。”他指腹压着她的眼尾,抹去停留在眼角的红,收回手时,指腹点到自己的唇角。
    沈沅被他这个动作闹得脸红,又听他说在这个时候要走,忍不住担心。
    “去哪?”沈沅这次纤细软嫩的手指牢牢握住了他的大掌,眸子怔怔地望向他,好似又觉得自己太过于急切,别开眼不再看他,正欲松手又被他抓得结实。
    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掌包裹其中,五指相扣的姿势,是最简单却又温情的动作。
    “自然是给嫂嫂寻药引。”
    他语气淡淡,指腹在她眼尾抹了把,便收回手,指骨捏他的下巴,干净的手指压住她粉嫩的唇,“我这一走可能要半月余,期间嫂嫂若发病敢找别的男人…”
    话音戛然而止,沈沅却知他并未玩笑,隐隐威胁已让沈沅悚然。
    她也知不该这样,可这药效实猛。
    沈沅从未这样无措过,她好害怕,好怕陆浔不在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泪珠簌簌铺落,尽数留到陆浔的手心,冰冰凉凉,是苦涩的味道。
    陆浔指骨收紧了,捏得沈沅忍不住轻嘶一声,下一刻他突然又放开手,沈沅毫无准备,身子一倒,栽歪进他的怀里。
    陆浔掌心又变得温热,轻抚她的脖颈,动作缓慢竟让她觉得温柔。
    凤羽鸟的心头血可不好取,除非他亲自去,否则交给别人怕是一辈子都拿不回来,这世上还没有谁能从凤羽鸟的尖喙中活着逃走。
    但此事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一失足则会永生就要埋葬在那。
    大仇未报,陆浔,为了一个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真的值得吗?
    他这样问自己。
    …
    沈沅跟着他进了九重阁楼下,刚迈上一记台阶,陆浔便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冰丝绸缎拂过她的脸,温凉的感觉让人心安。
    她倚靠在陆浔怀里,已没了此前的担忧害怕。眼眸合着,从未有过的宁静。小臂攀在他后颈,感受着他不同于常人的体温。
    他的脚步很稳,即便沈沅现在睡过去也不会被吵醒,可她现在不想睡,她悄悄睁眼去看他,他冷硬的下颌,高挺的鼻梁,根根直立的眼睫,最后撞进他凌厉的眼里。
    “嫂嫂不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他低眼睨着她,淡声。
    沈沅无趣似的揪他衣襟的扣子,没答他的话,忽然开口,“三年前我送王爷的符纸,王爷是不是还留着?”
    陆浔的脚步明显一顿,腰间坠挂的素色荷包轻晃,一轮圣洁的明月绣于其上,他抱她的手似是用力了下,又忽然松开,轻笑,“没用的东西,嫂嫂送我那日便叫我扔了。”
    他说完,抬步接着走。
    楼道昏暗的烛火一一而过,寒风拂进,沈沅被他抱着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你骗人。”沈沅糯糯开口,像要去证实什么,一把扯下他腰间的素色荷包,明月由海而生,皎洁明亮。沈沅拉开荷包边缘的抽绳,翻过里面,手蓦地停住,难以置信般,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微凉的话入了耳,“早说过是没用的东西,嫂嫂真以为我会当是宝儿一样供着?”
    沈沅懊丧地垂头,心里莫名失落难堪,好像是她在自作多情。
    入了九楼寝室,沈沅自觉地跑到笼内榻里,连鞋袜都没脱,兀自蒙头似是睡去了。
    陆浔冷眼看她,随手将九连锁叩好,转身回了长案后坐。
    榻里的人闷不吭声,笼成小小一团也好似打定主意不去理他,动都不动一下。
    陆浔冷呵一声,烦躁地扯开衣领,动作放轻,将安然存放的布包取了出来,里面放的正是她当年所予的符纸。
    他怎么舍得丢呢?
    呵,值不值得他不是早就有答案了。
    …
    陆浔后午离开长安,沈沅也回了沈府。走时沈沅想和他说两句话,但陆浔的态度太冷,显然不愿意搭理她的模样,打开九连锁的动静也故意放大,吓得沈沅连呼吸都放轻,乖乖伏在他怀里,不敢乱动。
    分别时,两人一句话都没说。最后一句话还停留在他对自己讥笑的嘲讽。
    沈沅无精打采地回来,回府后她才得知,陆家竟然送来了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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