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敏若送许凌霄出了门,柔声开口道:“霄霄,刚才,少微没伤着你吧?”
她摇了摇头。
江敏若肩膀微微一松:“要不是你今晚抓着他,估计又是回来一趟,给弟弟送了礼物就走,多一秒都不待。”
许凌霄挑了下眉,这个程少微,敢情跟她亲爹一样,说是回了趟家,其实谁都没见着他。
——
回了家,许凌霄拨开灯,经过一面墙架时,视线略一扫,突然看到上面放着的一副相框。
照片中间,坐着一位身穿军装的长辈,怀里抱着个一两岁的小女娃,身后站着对年轻俊美的夫妻。
这应该就是原主的全家福。
印象中,关于母亲的了解并不多,但是原主的记忆里,却有不少关于爷爷的事。
爷爷说话漏风,因为门牙磕没了四颗,但那却是他的骄傲,抗日时,他开着援助和缴获来的战机,打落敌机数架,战机巨大的动力冲击,让他磕坏了牙齿,下飞机拆头盔时,糊了满脸的血。
他却能咧嘴大笑,叉腰道:“光荣!”
想到这,许凌霄也不由跟着笑了。照片里还有另一位身穿军装的男人,那就是她的爸爸,许延之。
许延之是抗美援朝时的空军,开着战机,在蓝天筑起生命线的飞行员。
许凌霄拿下相框,用衣袖擦了擦,走到茶几边上,凭着记忆,在电话机上拨通了一个号码。
此时壁上的挂钟,时针转过十点,但许凌霄知道,不管多晚,这个电话都能打通。
“喂。”
那头声音洪亮,带着北方人的粗糙。
许凌霄抿了抿唇:“许延之……同志。”
电话里哼了声,不用看脸都知道,他现在肯定是一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的表情。
许凌霄看着那副全家福,声音冷静地说了句:“我不想念高中了,我要进航校。”
许延之是飞行学院的院长,只要他点头,许凌霄明天就能卷铺盖去报道——
“你这是在通知你爹一声呢,还是吩咐我给你走后门呢?”
电话那头,许延之显然在压抑着火气。
许凌霄直接道:“我要飞歼击机。”
她爸总是有本事,半分钟内让一通电话冒烟:“就算是天王老子过来,也别想让老子走关系!小小年纪不学好就想走捷径!许凌霄你给我老实读你的书!还开歼击机,你不要命我还想多活几年!”
许凌霄把电话筒拉远,那头许延之的唾沫星子都快从话筒里喷出来。
她看着照片里的女子,离开时,母亲曾对许延之说过:“我的父亲,我的丈夫,都为了头顶的这片蓝天奉献了一切,该有的荣耀都有了。你让我把孩子留给你,我只有一个条件,希望她能不为别人而活,找到相守的挚爱,享受人生,平安顺遂。”
……
“爸。”
许凌霄忽然开口,电话那头的许延之顿住了话音,女儿是少有的,叫他爸爸。
“你给我取名凌霄,不就是希望我有朝一日,凌云冲天,直上九霄吗?”
第5章 鹰击长空⑤
一大早起来,许凌霄却没有急着上学。
昨晚跟许延之一通电话后,他虽然语气有些勉强,但还是告诉了女儿,航校每年都会在高中毕业生中挑选学员,能不能通过,就看她自己造化。
许凌霄对飞行理论有很强的知识储备,但想要成为一名飞行员,甚至是战机的试飞员,工科背景只是基础。她的导师曾经告诉过她:“设计一架飞机并不难,制造一架飞机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有飞行才意味着一切。”
为了更好地将理论与应用结合,她就曾经接受过试飞员的训练。
古往今来,每一代战机的出现,都是试飞员用生命与勇气奠基,他们的飞行,甚至能决定一种新型战机的生存与毁灭。
但现在,许凌霄面临一个迫在眉睫问题。
她昨晚熬了个通宵,把许延之放在家里的飞行书籍翻了个遍,却发现,她的知识,与这个年代的飞行理论,存在严重断代。
就好像,二十三世纪,用的是超级计算机,而现在,用的还是手工计算尺,一个数据,计算机几秒算出来,他们却还要通过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得出结果。
研发环境太恶劣了。
想到这,许凌霄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发。
“霄霄,这么早就起来跑步啦,年轻人,多锻炼,好事啊!”
此时,大院的掌门大爷一脸欣慰地朝她竖了个拇指,许凌霄点了下头当是打招呼,继续绕着大院巷道跑。
虽然知识断代,但航校对学员的招生,却一如既往的严格。
就在她接近跑回自己的家时,对门院子有道高影走了出来,正端着杯子喝水,手里还卷了本书,颇有几分惬意。
而他略一侧眸,就与许凌霄对了道视线。
由于昨晚两人掐架的不好回忆,许凌霄对他视而不见,然而——
“凌霄今天这么早啊!你等等,江姨给你泡杯麦乳精!”
“呃不用……”
她话没说完,江敏若就一溜烟从院子跑回了屋里,于是,许凌霄就有些尴尬地直直站在他家门前。
眼角的余光,是一脸淡定喝牛奶的程少微,为什么她知道这家伙在喝什么?因为他的嘴角,沾了点白色的奶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