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微看着她瞪大的眼睛,抬手揉了揉许凌霄的脑袋:“那你姐岂不是吓坏了?”
“那是呀,结婚申请报告,上面的名字就写着许凌云,这个张望北,也太猛了!”
忽然,程少微手上动作一顿:“那我以后岂不是要叫他姐夫?”
许凌霄双手握拳,托着下巴,点了点头:“你乐意不?”
程少微笑了声,脖子一伸,就亲上了许凌霄的软唇,这一亲,本是蜻蜓点水,然而越亲越深,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那他得叫我一声妹夫呢。咱们当小辈的,是不是能纵容一下,毕竟他们当大哥大姐的,要让着我们。”
听他这个清奇的理解,许凌霄不由笑出了声,“是呀,你跟我回国,也有大哥了,还有爸爸,姐姐,你开心吗?”
“程少微有许凌霄,最开心了。”
他说着,像有星星坠落在眼睛里。
——
两弹结合经过多次试验后,离真正的发射日期,越来越近了。
导弹研究院的科研人员再次抵达西部试验基地,这次的任务队伍非常庞大,还包括了原子弹研究院的专家。
这也是许凌霄第一次,真正看到原子弹。
这是一枚有两人合抱大小的铝合金球体,核心是浓缩铀、烈性炸药,以及金属构件,外插几十根引爆的雷.管。
此时,发射二中队的操作手正在对弹核进行检查,忽然,他往后退了几步,又走上前仔细盯了几眼,许凌霄看他,两颗黑眼珠子都要对在一起了。
“怎么了?”
“许主任,您看,弹体内部的26号插头上,有一根小白毛!”
他这话,直接把旁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许凌霄上前检查了一遍:“不过五毫米长,不好挑。”
正说着,就见操作手去找了枚镊子:“许主任,我来试试。”
许凌霄让开了地方,见那小白毛又细又短,镊子一夹就打滑。
这时,一旁的人就说:“要不用细铁丝挑?”
大家看得都有些捏汗,因为操作手换了细铁丝,还是挑不出小白毛。
许凌霄忽然想到个办法:“有硬质,粗糙,但又很细的线吗?”
“啊?”
大伙挠了挠头:“这,毛线?”
许凌霄摇头:“不行,太软了,还是打滑。”
“看看谁的头发丝符合要求!”
这话一落,大家都笑了:“女同志的头发丝又软又细,男的头发倒是行,但全都是寸头啊!”
头发……
许凌霄眼睛一亮:“你们去食堂,找猪鬃!”
“啊?”
这时,下属听了就连忙跑出去,没多久,手里就拿了块布,身后还跟来了几道身影,许凌霄一看,是苏怀民和程少微。
她在这拔毛呢,他们来看什么。
“好家伙,食堂刚杀猪,从猪脖子上拔下来的,主任,您看看,行不?”
许凌霄挑过一根长的,双手在猪鬃两端一绕,她以前见过街头给女人净面刮毛的婆婆,手里就是绕着一根细线,但不论女人脸上的绒毛多细滑,它都能给拔得干干净净的。
就在猪鬃缠上那根小白毛时,许凌霄稍一用力,赶在小白毛被扯断之前,将它从弹身上拔了下来。
这时,众人都松了口气。
刚走下铁架子,就看到苏怀民手心也摊了张手帕,朝许凌霄道:“你们这,就叫吹毛求疵,来吧,把这根小白毛给我,等回到首都,我可得拿着它跟学生们上课。”
一旁的程少微笑道:“院长,那您这是正面教材,还是反面案例啊?”
“这是每个科研人员都应该有的作风细致!”
他话音一落,大家都笑出了声,苏怀民又表扬了几个操作手,许凌霄跟程少微走出了储存库,在空地上散步。
“导弹发射就是这几天了,气象部怎么说?”
许凌霄双手环胸,这会入夜,西北地区的风都是干冷的。
“25日的夜场区,会有强冷空气袭击,速度每秒20米的大风,会直接影响两弹转运程序。26日,风速更大。根据气象预报,27日的零点,风速会降低,刚才院长已经打了报告,发射时间定在27日。”
许凌霄点了点头:“那就是五天后。”
这时,肩膀让人搂了下,程少微也没问她冷不冷,就让她半靠在怀里,许凌霄想挣扎,他就说:“我冷,行了吧。”
听到这话,她不由笑了声,也就不拒绝了。
——
虽然天气预报有心理准备,但26日这天的风,简直是风沙怒吼,遮天蔽日,漫天的黄沙如滚滚海浪,能见度只有十米不到,而他们要将导弹和核弹头,从库房转运到发射场。
许凌霄坐在车里,耳边全是风沙刮过玻璃窗的刺耳声。
“别迷路了,我们打开大灯,顺着电线杆开。”
数辆转运车,开成一排,许凌霄坐在最后一辆,看着前头的一辆辆车逆风穿进黄沙之中,她恍惚间看见,当年玄奘西天取经,孙行者受九九八十一难,所走的路,也不过如此了。
落日渐斜,到了傍晚,风沙总算小了一些,发射兵团开始在阵地上进行吊装,许凌霄在底下看着,此时零下十几度,她一边冷得有些哆嗦,一边紧张得心口冒汗。
“导弹成功竖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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