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着脑袋,那发上的珠.饰轻曳,一荡一荡地,就这般荡进了行迟的眼底,略过一抹曦光。
张嘴等了一会没动静,苏林晚又啊了一声:“行迟?”
下一瞬,口中香糯,竟是吃过的最好吃的芙蓉糕了。
苏林晚仔细品了品:“好吃。”
“还要吃完吗?”
“嗯!”
行迟便将手中剩下的一口又喂了过去。
苏林晚笑眯眯用了,不想唇角一暖,是指腹蹭过。
行迟:“脏了。”
拇指上还有一点碎屑,是将将替她抹掉的。
苏林晚愣住,前一刻还美滋滋的嘴角收紧了些,不过片刻,便就装腔作势地梗着脖子:“谁脏了!谁脏了!你才脏了呢!我又不是猫,才不会吃脏嘴巴!”
“嗯,夫人说得对。”
“……”苏林晚红着脸先发制人后,歇了上半场,接着才尴尬地略微往前凑了凑,“那你——擦干净没?”
她凑得近,许是因为瞧不见,总也会把握不好分寸,行迟只觉得心脏咚得一撞,对上那张明丽的脸,半晌才道:“干净了。”
男人声音认真,似是端详了她许久才确定这个结果。
苏林晚终于退回去,重新靠回了椅背:“行迟,你还没告诉我,你之前是怎么对我惊鸿一瞥的。”
开玩笑,她记性好着呢,别想蒙混过关,他自己承认的话,总要说清楚。
惊鸿一瞥么——
这个词语的定义,行迟其实并不清楚,但五年前那一幕,他仍记忆犹新。
苏林晚虽是歪斜倚着,耳朵却是振作得很,只听面前窸窣,似是那人蹲下。
“大霂十四年,南山寺庙会,你着红衣,灿若骄阳。”
第27章 太阳 你这算不算一见钟……
“那日……你也在?”那是苏林晚最后一次瞧见天色,虽是不甚清晰,却不似现下这样两眼摸黑。
她还记得那日是孙姐姐牵着她一并去的,着的是一样的银红,就像是久居樊笼的山鸟入林,疯得厉害。
她们一起尝过糖人,闹过狮队,踩过火轮,从承安门前的长街,一路往城外,穿过那冗长的台阶,挤过抢头香的百姓,最后累得坐在南山寺的佛堂外,听着佛音歇息。
“嗯,在。”行迟蹲了身子替她将不知何时扯乱的衣带整了整,这才坐在了她对面,重新斟了盏热茶与她换手,“举国同庆,自然要去。”
举国同庆,倒是真的。
苏林晚十一岁以后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本想着行迟究竟是多大的能耐会瞧见自己,不想,竟是这般早。
南山寺庙会啊——
那是大霂十四年的新春,樱妃于子时诞下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小皇帝,辞旧迎新应如是。以至于卧床多日的先帝成洲精神大振,连夜召集了朝臣,爹爹自在其中。正逢母亲回了外祖家祭祀,也是因此,她才能偷跑出来。
“啧。”苏林晚感叹一句,“那还真的是有缘,大霂等闲可没有那般盛会!”
行迟深以为是,大霂建国至今不过二十年,前.时兵戎四方,连年战乱不断,后来国势稍稳,成洲旧病复发,大皇子成景尧又一直体弱多病,一时间百姓皆传,先帝这皇位乃是名不正言不顺,故而天降大罚。
悠悠众口,纵使杀一儆百,人们心中自有计较。
这二皇子的诞生无异于就是打了众人的脸。
昭示大霂新生。
成洲开怀,特赐名启宇。
“大启尔宇,吾儿承天兆而生,大霂之幸。”
是以,特令司天监协南山寺大办,普天同庆。
思及此,男人的目光却是凌冽起来。
大启尔宇……
荒唐。
这厢苏林晚兀自回忆了一下,却心情颇好,终于记得娇羞了一下:“哎呀,其实也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啦!我知道我好看,不过跟太阳还是没得比的。”
行迟愕然,待意识到她在说什么,终是压下讥诮,忍俊不禁:“自然比得。”
“也罢,做太阳也挺好,你这个比方不错。”想要谦虚些但是实在没有绷住嘴角的某晚,善心大发,抽了一只手去案上摸了摸,“鉴于你这般诚实,不如我奖励你一下吧!”
“奖励?”
“来,张嘴!”苏林晚摸到了一块点心,“我也喂你吃一块!”
“不必麻烦夫人的……”
“张嘴!”一言不合就开始凶人。
行迟也不敢叹息,将将坐下的身子复又起来,往她手前凑了凑。
那小小的姑娘就举着点心等着,他斟酌了一下,捏拳在嘴边轻咳了咳,想提醒她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投喂了。
谁料那人噫了一声:“你受凉了?”
“没有。”
“那你张嘴没?”苏林晚贴心做了个示范,“你要这么的,啊——”
“……”
“来,跟我一起来,啊——”好为人师的某晚很是执着,不放过学生一丝一毫的偷懒。
行迟沉了口气,本能地扭头看看院外,还好,无人。
“啊。”
苏林晚偏头:“搁哪呢?近一点。”
“啊……”啊什么呀,算了,行迟直接探过身子将点心衔了,猛地就回身坐下,也不晓得究竟是个什么味道,反正咽得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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