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抬起头来,平日里都带着虚影的窗幔、桌椅、还有那笔墨纸砚,摆在梳妆台上的珠钗手镯,全部似是水洗过一般清晰地浮现在面前。
原本,她盼着赶紧冲进书房去看一看行迟,不想一起身,便觉身子不对劲,这才抱着个手炉披着毯子重新窝进了软塌里。
只是,这般也好。
苏林晚自己拿手揉着肚子,慢慢就想起来,才不要这么快就告诉行迟呢,得继续装一装。
他不是很忙嘛!那就忙着吧!
就不告诉他,惩罚惩罚他,甚好!
“哎呦……”可是这次也太折磨人了,以往每次轻羽会疼,她还不大理解,往后可要对小丫头更好些,万不能叫她那几天沾凉水伺候她了,这得多难受呀!
“夫人还疼吗?”轻羽过来替她又换了一趟手炉,“要不奴婢去跟席公子讨些药,听说也有些药是能止癸水痛的。”
“无病吃什么药,我才没这么娇气。”苏林晚调整了一下姿势,发现不仅肚子疼,腰也酸得很,瞬间又憋了气,“轻羽啊,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夫人怎么还是没改掉这个毛病啊,动不动就死,叫老夫人听见了可得发火。”轻羽替她掖了毯子,“轻墨去熬红糖水了,一会端来,夫人再忍忍。”
苏林晚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下,复又抱怨起来:“行迟这个混蛋,也不来看看我,好歹我还陪他做了冰糖葫芦呢!”
这个谁陪谁姑且不论,但是夫人这话似乎也不大对。
轻羽坐在边上做着针线边笑道:“夫人这可错怪姑爷了,姑爷每日都是要来院子瞧夫人的,只是夫人每次吃了药就睡了,都不带醒的,姑爷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夫人又占着整个床面,怕吵醒夫人,姑爷每次瞧完只能又回书房歇息。”
什么?
苏林晚直起身来:“你怎么不早说?!”
“姑爷不叫说,”其实轻羽也奇怪呢.,按理说夫人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呢?
不想下一刻她家主子就怒了:“你是我的人还是行迟的人?!他不叫说你就不说?!亏我还等……算了!我就说最近我怎么总也睡得死,原是这药吃的,不吃了不吃了,今晚逮行迟!”
原来姑爷是这个意思!
轻羽自知错了,赶紧就劝着:“夫人这药不能断啊!还有半瓶呢,夫人就是要逮……不是,就是要等姑爷,那明日起早些去等便是。”
苏林晚恨恨咬牙:“他一般,什么时候过来?”
“大约是夫人睡着之后半个时辰吧。”
“行,今晚推迟半个时辰再吃药!”苏林晚精神起来,觉得肚子也好些了,“你今晚就别守着我了,我有行迟就够了!”
“……”夫人你有点伤人啊。
只是并不晓得自己今晚要被逮的人,此时与席辞商量完正事,复又想起来那个小姑娘,皱了眉头:“你那个药,里头究竟搁了什么?”
“怎么了?你质疑我的药?”席辞就跟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龇毛。
行迟掀起眼帘瞧过去:“果然放了什么?”
“……”被点破的人别过头去,“哎呀怎么说话呢,都是救人的东西。”
“她寻常便是睡眠再好,也不至于睡得这般踏实。”行迟严肃起来,面上就没了任何表情,带了点冷气嗖嗖的味道,“我把过脉,并非是眼疾,你做什么?”
“我这也是……嗯……迫不得已嘛!”
“说。”
席辞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转悠到了门边,被一道袖箭定在了门框上吓得回了头:“你毛病啊!没事藏什么暗器!”
“说清楚。”
“我这不是为了嫂子好吗!你看你俩现在如胶似漆的,大路口上都能亲起来,这没有人的时候还了得?!”
闻言脸色几变的男人沉默起来,就听摇着扇子的人继续道:“你看啊,毒这个东西嘛,拔掉之后就是要慢慢恢复,但是恢复起来总是要伤精力的,可得靠自己身子扛过去不是。那这精力不得好好养着么?”
“说完。”
“就是搁了些安神的!免得叫你俩干柴烈火纵欲过度,前功尽弃!”席辞激动起来,又补了个成语,“那就得不偿失了!”
“……”
听说今日席辞是被少庄主打回来的,已经被发配到灶间给胖婶剥豆子,胖婶恐怕是被主子们吓怕了,瞧见人也不敢给豆子,最后愣是给了筐白萝卜让席辞削成萝卜丁。
轻墨这个二道贩子出去转悠一圈总是能带回来一些精致消息下饭。
“哎呦,行迟菜刀都不会使,席辞与他,不得人以群分?傻得淌口水,能削出来什么萝卜?”苏林晚啧道。
轻墨点头:“所以席公子是用扇子削的!”
“噗——”红糖水喷了一地,苏林晚白了脸:“那可是杀过人的袭风扇!你去门口拦着!但凡菜里有萝卜都给退回去!”
“是!”
接着苏林晚才重新灌完了两大碗红糖.水,嘴巴里齁甜齁甜的,有些晕乎。
也不晓得是喝了热的暖和起来,还是因为这红糖水真的以形补形,反正这肚子好歹是安稳了些。
“你在绣什么?怪好看的。”苏林晚探着脑袋瞅轻羽手中的帕子。
“是最近的新样子,奴婢绣来看看。”说着轻羽突然就睁大眼瞧过来,“夫人!夫人你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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