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你们越了解自己所分到的客人越好。说不定将来某日,你们知道的东西就会派上用场。”
卫栀不打算只把外卖业务做成生意。因为如果说京城街上掉下块招牌,砸到的十个人里六七个都跟朝廷有关。那在这长乐县,指不定哪一户人家就跟京城那些官员们沾亲带故,有备无患。
“但要记住,不能打扰到客人的正常生活,不能和除了三个老板以外的任何人泄露自己知道的任何消息,更不能以自己了解到的事情为要挟去勒索任何人。”
“目前你们的基础月钱抵了每日吃住,月钱之外的按单计,送得多就挣得多,较远一些的单报酬也会高一点儿。所以都别偷懒,踏踏实实好好干,挣的钱都是你们自己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卫栀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眼前已经换上统一服装的十几个人,认真地说:“货物重要,送货效率也重要,但它们都比不上人。所以无论如何,大家都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
直到卫栀的话全都说得差不多了,这十几个人也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有些人是因为觉得这些天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还有些不太真实,没有完全缓过神儿来。
有些人是因为知道按照目前的户籍制度,他们的出路只有投身为奴这一条,所以已经把自己放到了下人的身份上,觉得主子说话他们听着就行。
另有几个站得笔直的,同样不出声不发问,身上却好像多了些坚毅和欣喜,还时不时悄悄往阮离那儿看去。
卫栀注意到这点,等他们都各自去忙后,她才压低声音问阮离:“你的兵?”
阮离的眉毛微挑,在心里暗道了一声“果然”,果然还是被卫栀看穿了。
“看来他们最近懈怠了,练得不够,这么快就暴露了。得找机会给他们再找点事儿做才行。”
“别呀!那我不是害了人家吗?伪装得挺好的,身形打扮放在流民堆里也能完全融入,看样子还提前挨饿了吧?”
卫栀注意到,其中有个看阮离看得最多的,都把自己搞得比另外几个真的流民还要瘦削了。明明是同一身高尺码的衣服,他穿着明显要比其他人大得多。
“他们不仅挨了饿,也真的是从别的地方和流民一起走过来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阮离自己带的兵,是真的一路风餐露宿徒步而来,还是单纯伪装混进流民堆里,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其他人就算没有长乐县百姓那样怕你,但也尽量避免和你和我有什么眼神接触。”
“人多的时候还没什么,但刚才他们就站在你面前,别的人没注意,我和你又明显是一方的,他们就总忍不住往你那儿看。”
阮离习惯性把玩着腰间玉佩的手顿了顿,他意有所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们看的是我,而不是别处?”
“因为我也有在……”卫栀猛地噎住了,话断在半途。
卫栀停下后,便看见阮离轻轻勾了勾唇角,在斜斜洒进院子里的阳光下,长眸和他眼下的那颗泪痣里,像是都盛了温柔笑意。
微风掠过卫栀细碎的额发,她心里微微一动,轻轻捏了捏自己的食指,才用自然而又轻快的语调把刚才的话说完:“因为我也有在看你啊,阮将军。”
“他们太久没见你了,想看你。而我是觉得你好看,所以想看你。”
阮离正要说什么,卫栀又紧跟着问了一句:“话说,我俩这两颗泪痣长在同一位置,还算挺有缘的吧?”
最初的几次遇见一一从阮离脑海里闪过,他微微颔首,“嗯。”
像是自己坚持的观点得到了支持一样,卫栀眼角眉梢都笑开了。
她绕到阮离身后,用双手轻轻推着他往小间里走,“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今天请你吃新玩意儿。”
卫栀刚才还在和预备役的外卖员们说话时,就听见Q.Q糖说系统里的跳跳糖解锁了。
跳跳糖是卫栀久远的童年记忆里的乐趣之一,她迫不及待地想让阮离这个古人也尝试一下。
进了小间,卫栀走近刚才已经买好让Q.Q糖放在木几上的跳跳糖。招招手示意阮离在她身边坐下后,卫栀才迫不及待地拆开了装着跳跳糖的油纸。
不是卫栀小时候见过的那种五颜六色的糖,系统里出售的只有一种浅浅的粉色。在阮离看来,这更像是一包染上了颜色的细盐。
“这是?”
“它叫跳跳糖,顾名思义就是会在你嘴里蹦蹦跳跳,敢尝试吗?”卫栀把拆开的糖包往阮离面前推了推。
阮离分明从卫栀脸上看到了不加掩饰的促狭,便只是端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她,想看看她还会再说或做些什么来劝他吃下。
见阮离不动,卫栀只好利诱道:“你试试嘛,试完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反正阮离是君子,总不会为难她做什么的。和接下来很可能会看见的东西相比,卫栀觉得自己应该不会亏。
空气静了一瞬,阮离的眸子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但就在卫栀被他的眼神看得突然开始有点心慌准备后悔时,阮离很快点头同意,伸手用指尖捻了一点细碎的糖粒放进嘴里。
“不够,你再来点儿。”卫栀又把糖包推得离阮离更近了些。
阮离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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