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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然抖了抖被芙蓉儿攥得有些皱的绵纸,上面洋洋洒洒写着四季园负债累累,背后靠山倒台,即将破产云云的虎狼之词,皎然嘴角讥笑,眼前酒客人手一张,听彩絮儿说,是有人洒在四季园门前铺了一地,这是直奔着毁她家业来的?
    童家庄的四季春还没开坛,至今园内产量不高,所以买酒还是要登记交订金购买,前几日皎然回来时,翻了下那定酒的账册,已经排到三月初去了,往常定酒只能定两日,如今扩成半月,好不容易订上的酒,怎么都想退了?
    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眼前有几个眼熟的和酒店有食材交易的老脸,食材繁杂,日日结算费工夫,时常半月才有一结,这些人闹着还债皎然还能理解,但那些定酒的,皎然还琢磨不明白怎么也跟着瞎起哄要退钱。
    思来想去,只怕这些人不只是想要钱这么简单。
    不得不说,皎然出乎意料地和这些人“想到一处”去了。
    那些人见大当家的走了出来,都直了直身子,燃起了斗志。
    这里头多数没见过皎然,盯着小当家的脸半日才又张嘴道:“小娘子,酒我们不要了,你给我们退银子吧。”这还是好说话的。
    皎然收回了神,笑道,“要退银子当然能退,但你总要跟我说说为的什么?”皎然没有跟着大喊大叫,她语气平缓,这些人为了听她说话,也都静了下来。
    那人见皎然如此爽快,举着手中的纸道,“听说四季园时日不多,我们恐怕银子打水漂,而且……”这人显然就是人云亦云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说着都要怀疑自己了。
    旁边另一人抢着道,“听说前几日上元节,河边落水的女子,正是饮了贵园的四季春才失足坠落河里。”那人提高了音调道,“这酒,这酒是不祥之酒。”
    那女子的死状在街头巷尾传了几日,有人传她正是醉了酒,才醺醺倒到地无所防备,被那专剃人头发的恶霸瞧上,最后失了头发又失了清白还没了性命,听者无不叹息。
    这男子说完,便有人跟着附和,“对对,是不祥之酒,不能喝。”
    不祥之酒的名头可就大了,时人多信鬼神之说,若非皎然知道那女子是替死鬼,差点也要信了。
    皓哥儿听了个懵懵懂懂,但也拽紧了小拳头,眉头倒竖,星眼圆睁,童声不大却尖锐道,“胡说,胡说!”
    皎然安抚地揉了揉他的侧脸,“贪杯才会轻狂,每日醉倒的人那么多,怎么就成了我这酒的罪过了?”
    “那是因为小娘子的酒烈性太强,折煞了旁人,在夜里冲撞了鬼神!”
    这罪名皎然才不会认,“那昔年平帝因酒毒丧身,李太白酒后失足坠江而亡,照郎君之意,我们饮了千百年的酒,亦是不祥之酒了?酒都是酒,怎生只我一家有过?”
    见有人又要开口,皎然不给他机会,“你说的不好处,所有酒皆有之,何以重甲轻乙,不说酒的好处,殊不知酒能壮胆成英雄,还能为古今才子添风月诗肠呢,到底还是小酌怡情消愁,狂饮害德伤身罢了。”
    皎然和不少才子酒客都小有交情,这话说得轻轻缓缓,中肯有力,有围观的脸熟酒客已经为她点头称赞,“当家的说的有理,城中酒肆如此多,照你们的说法,酒为不祥之物,倒不如去和官家上奏,把官酒库全关了得了。”
    皎然不仅同意退钱清账,还不会轻易让这事儿过去,三人成虎,这事儿要是闹开了,对四季园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四季春还处于定酒阶段,童家庄的酒还未开坛进城,可不能被这些老鼠屎坏了往后的销路。
    “四季春不是菩萨娘娘的甘露水,做不到谁都喜欢,大家想退便可退,但是……”皎然顿了顿道,“但是我们向来是记名购买,且上元节四季园未开店,那姑娘是否在小店买的酒,让人翻一翻账册便可知,如若未然,天子脚下,四季园周遭四处是官衙,我们见官便有分晓。”
    听到这话,那些酒客中有人便站不住了,他们守了好一段时日,才探听得当家的在店内,总不能无功而返。
    刚刚皎然步行而来,张生就一个劲地拿眼打量皎然,粉粉的面,润润的肌,鼓鼓的峰,一走一晃挪不开眼。
    这品相,送到宫里都可行,也不知张大官人怎么忍心下手来坏人家名声,要张生来说,捧在手心里疼爱都来不及呢。张生寻思着,这小娘子也不知怎么得罪了张大官人,但上面有令,他也不能不听命啊,真是可惜了。
    其实张生一个办事儿的,哪知道张大官人是把上元节刀疤没得手的罪都加到皎然身上了,不仅没得手,这事儿到最后还哪边儿都不讨好,宫里的发髻开天窗,秦双为爱女大开杀戒,张大官人被上头责难,全都有苦不能言。
    是以便请托儿来败坏四季春的名声,反正这美娇娥当初他没得手,往后估计也没辙儿,毁了便毁了。
    皎然回头一看,彩絮儿也回来了,正冲她微微点头,抬眼见人群后的张生探着头,就知有人要安耐不住了。
    她如此不依不饶,完全是为了等放老鼠屎的人出来。
    见酒客的气焰消了一半,张生果然忍不住开口道:“当家的,酒钱事小,名声事大。”
    酒客闻言为张生让了一条路,张生走出来道,“酒品关乎人品,我们怕的,是贵酒店恐怕是外强中干,听闻前户部侍郎方唐一朝星陨,不知往后,当家的还能否向往常一般安然自在经营此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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