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被抬到别苑,皇帝的意味也不言而喻了。但这事关皇帝后院,陶芝芝性子大喇喇却不傻,虽然心里想知道,可嘴上还不忘把着个门,庶民怎敢妄议天子的秘事。
墨书筠被陶芝芝转得头晕,脸上一红,也知道她是想歪了,拉着她站定道:“我好好的,他没拿我怎么样。”这个好好的,说的便是她还是完整之躯的意思。
她确实是好好的,但那日双方父母从城外归来,可就一点都不好了。原以为各自抱着生辰八字去,回来便能换成庚帖,谁知道那相士竟然说墨书筠和周子松八字不合,不宜结发。
墨家二老一听就互相递了个眼色,心中明了,但周家两老哪知道那么多,拉着相士又问了几遍,却仍是一样的答案。
这下可就犯难了,两家是故交,墨书筠和周子松都是他们看着长大,墨书筠贤淑雅静,知书达理,家中人口简单,这样的儿媳妇打着灯笼也没处找。这亲事不要吧,真舍不得墨书筠,若是要吧,八字又说不过去,要是往后出了什么事儿,可就不好怪神灵没提醒了。
最后还是墨家二老拉着他们回了城,说是再找几位大仙看看。
不看还有所希冀,但看了几人下来,个个一套说辞,这下周家二老说不出话来了,一家还能是凑巧,怪那相士是江湖道士,但这么一来,不算也只能算了。
墨家二老叹气,也没将墨书筠被皇帝看上的事说出去,太多人知道对谁都不好。若是往后女儿真当了贵人,不是他们不信故交,但谁的嘴能有自己双亲严实,要是被人知道墨书筠入宫前就跟皇帝相识,谁知道会被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本子来呢,对墨书筠的影响不好。
这么一来,墨书筠入宫选秀女,就真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书筠姐姐,你也别伤心。圣人能知道你要去见周子松,可见对你也是上心的,你在宫里有人护着,日子应当不会太难过。”陶芝芝拉着墨书筠的手劝慰道。怕墨书筠一时转不过弯,因为失了周子松这桩婚事伤透心。
但皎然清楚墨书筠不至于会伤心欲绝,在天子和周子松之间,墨书筠本就有所徘徊,她喜欢皇帝,却没准备好面对他偌大的后花园,才选了周子松。没想到皇帝倒是果断,如今墨书筠的后路被斩断,只剩一条路走到底,是好是坏还真难说。
“可是三月初就要入宫?”皎然问道,眼下都二月二十七了,算一算墨书筠做姑娘的日子也没剩几日了。
墨书筠点了点头。
“急了些,但手脚快点,也不是来不及。”皎然看陶芝芝满脸不解,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就舍得书筠姐姐,但既无路可选了,那便好好准备,这样入宫后才不会措手不及。”
陶芝芝原本有些忧愁,但瞬间又满血复活了,“你说得对。不就是争宠吗,书筠姐姐人好看,心思好,又懂琴棋书画,圣人定会喜欢你的。”
皎然和墨书筠相视一笑,“芝芝说得对,书筠姐姐是极好的可人儿,在皇城中,容色才情都不可缺。”皎然比较现实,觉得两者都很重要。墨书筠算不上绝色,性子也有些娇养的小任性,可见皇帝既喜欢她的容色,也好她的性子。
但皇帝的恩宠和妃子的容色是相辅相成的,皇帝的喜好不知能指望多久,皎然可不信哪一日墨书筠颜衰色退,皇帝看宫里一茬茬的娇花不会心动。
皇帝年近三十,早年就伺候的妃子如今也不小了,可墨书筠现今才十六。
说句不好听的,再过几年,新人和旧人站在一起,谁像谁的娘都不一定,所以皎然觉得重中之重,是要让墨书筠在进宫前,多学些养颜护肤的法子。
接着几日,墨家二老是耳提面命,嘱咐墨书筠在后宫要低调做人,不求多富贵。做父母的只求她安度余生。
陶芝芝不懂什么美颜护肤的法子,但也想助今日姊妹,未来娘娘一臂之力,和皎然一商议,不过两日就给墨书筠备了两个肚兜。
陶芝芝捧着一个青缎莲生贵子和一个粉缎刘海戏金蟾的肚兜,爱不释手道:“还是阿然鬼点子多。书筠姐姐你瞧瞧,喜欢吧,这是我和阿然凑给你的。”
墨书筠感动地吸吸鼻子,接过来细细看,眼睛一亮,“这如何舍得?”肚兜上的莲子,全是用金线绣成,金蟾也闪着金光,这可比一个肚兜的钱多多了。
皎然凑近脸左看右看,打趣她道:“哎呀,我们出得起这点钱,你可别哭丑了。”
“这有什么,还有你哭的。”陶芝芝卖弄地将肚兜翻过来,内里一侧有个大兜,掏开一看,这外层的背面,满满绣的都是金线,“瞧瞧,都是真金白银。阿然说了,有点钱财好傍身,你要是过不下去了,还能将这金线刮下来救救急。”
“呸呸呸。”陶芝芝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用不上的用不上的,你就当护身符,穿着就能想到我们哩。”
墨书筠启唇一笑,珍惜地将这两个肚兜握在手里。
“阿然,你还备了什么?”陶芝芝指着皎然手上的纸张,据她所知,除了这肚兜,皎然还捣鼓了不少好东西。
“养肤方子?”墨书筠没想到皎然连这都替她想到了。
“是的。”皎然点头,一张张指着跟墨书筠道:“都是从我娘亲那里学来的,琐碎了些却有用。不过我还小,没全都试过,书筠姐姐先记着,往后不定就有用武之地了。”皎然顿了顿又道:“这些不好带进宫,被人看到了不好,书筠姐姐就记在脑子里带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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