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然自然听不懂凌昱是何意,但无妨,反正她觉得好吃就行了。
一个芋头下肚,皎然倒在凌昱腿上闭目歇息,久坐下来,真的腰酸背痛,兴奋过后人也亦疲乏。不过皎然只是闭目小憩,金悠原离京城不远,马车停下,皎然利索地把芋皮残渣用干荷叶包好,随着凌昱下马车。
皎然以为迎接她的会是来后门等她的彩絮儿或芙蓉儿,可脚跟落地,才发现眼前哪里是四季园的后门啊,居然是澹园,半年前,她还捎家带口来这儿赚过外快,还被迫上场打过马球哩。
皎然还沉浸在回忆里,凌昱就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了,“我们来这里作甚么呀?”皎然问。
“办点事儿。”凌昱道。
夜幕将沉,澹园处处都闪着金光,皎然“哦”了一声,被凌昱带到一间看上去像他在澹园常住的老巢里,接着就不知打哪儿去了。
皎然里里外外将院子逛了一圈,这里不像山庄,能坐高处而望远,所以皎然只走了一圈就没什么兴致,转到正屋去了。
里屋宽敞干净,饰物不多,罗汉榻上铺的是素净的软垫,如同闻到尿骚味就想嘘嘘,看到能躺下来的地方,皎然的瞌睡虫也被勾起来了,所以皎然果断地除靴,一不做二不休地躺了上去。
沾到软软的垫子,皎然端了一日的架子全散开了,软绵绵如置身云端,皎然果断地捞个引枕塞到脑袋下,任由自己在云端漂浮。
年轻人的睡眠就是好,其实皎然原只想躺一躺,可耐不住云端太诱人,下一刻就沉沉入梦了。皎然再次醒来时,已经被凌昱抱到床榻上,正在替她除衣裳。
晌午后的睡眠总是容易让人蒙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皎然揉了揉揉眼睛,声音里有些还没睡醒的懒洋洋和迷糊,“我不睡觉,不用脱。”皎然推了推凌昱的手,企图描补自己真的只想打个盹的尴尬。
凌昱转身替皎然斟了一杯茶水,皎然接过来一口咕咚咕咚就闷了下去,饮得太急,茶水顺着下巴滴入衣襟,渗到被凌昱脱了一半,已然半敞的中衣上,渍成一朵小梅花。
“就这么渴?”凌昱笑着问道。
皎然点点头,睡久了总觉得口干舌燥,眼神一扫,屋里不知何时已经生了一个风炉,正在咕噜咕噜冒着白气,难怪了,皎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知凌昱等了多久。
接过空杯盏,凌昱自然又替她斟了一杯,皎然摇头,示意自己不喝了,刚醒的睡颜还未散去,双颊酡红,唇瓣沾了茶水,亮晶晶的显得愈加丰盈。
凌昱将茶杯放到床榻边的高几上,“真的不睡了?”
刚睡醒的人反应总是比较迟钝,皎然又点点头,大难当头犹然不觉。
“那正好。”凌昱重新替皎然拢了拢衣襟,好像要帮她规整仪表的样子,却是两手不放,“不如,兑现你的承诺?”
什么承诺?皎然猛地就清醒了,想起今日抢帷帽时答应凌昱的话,但她可不怕,那时她就没有明着点头,使了小聪明蒙混过关,所以这会儿她也理直气也壮地厚着脸皮赖账,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什么承诺,我应承了什么承诺吗?”
凌昱一点都不气,俯下身来,鼻尖快和皎然相触,眼里闪着幽幽绿光,像一匹饿了很久的狼,“既如此,不如我们做点别的事?”
孤男寡女衣衫半露能做什么,皎然真是呜呼哀哉,现在才恍然大悟,原来凌昱说的“办事儿”,办的是自己啊,而那什么鬼承诺,现在一想,很明显只是个□□,凌昱肯定知道她会耍赖皮。
皎然才从一张榻转移到另一张榻,不曾想却是走入死胡同,等待饿狼扑食。为了仅有的颜面,皎然忍不住朝凌昱叫嚣:“你上辈子是不是当和尚啊?”怎么跟没见过姑娘似的。
凌昱才不理会皎然的挑衅,回应她的是更羞人的声音,还有更凶狠的进攻。
天色已经沉得滴墨,四下终于重归寂静,可以听清窗外北归的燕子叽叽喳喳筑巢的叫声,还有风炉中爆裂的炭火声。
床头的茶水早就凉透,凌昱端过来仰头饮了一大口,剩下的半盏再一点点喂到靠在他肩上的皎然嘴里。
“不早了,快些回去吧。”皎然微微睁开眼,看向凌昱。
凌昱的手在皎然背上轻拍,看她还气力绵绵,昏昏欲睡的样子,“再等会儿,不急。”
凌昱替皎然系好衣衫,表面看着老实,但探入衣底肆虐的动作却没落下,皎然去抓他的手,无功而返后便又拿手去拧凌昱的腰,有没有用不知道,但耳边的呼吸又重了起来,皎然立刻投降,再折腾今晚不用回城了,赶紧变个法子转移注意力。
“你可知……赛后你们论马球时,秦芸姑娘一直在帐前晃悠。”皎然抬抬眼角看了凌昱一眼,接着道,“我看人家应该是来等你的。”
这绝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凌昱捏了捏皎然小巧的鼻头,“你什么意思?”
皎然手里玩着凌昱的衣带,“嘿嘿”笑道,“我倒没什么意思,只是看人家姑娘怪可怜的,一腔芳心错付。”皎然思考了片刻,拿眼去瞥凌昱,“我看若非她是女子,该要把你五花大绑,押上花轿抬回家了。”想想凌昱上花轿的小媳妇样,皎然就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自己被自己逗乐了。
凌昱一点也不在乎皎然语气中的幸灾乐祸,反而柔声问道,“倘若我真被她押上花轿,你当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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