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看在嘉禾公主眼里,却更像有话而不敢言,便想到,这姑娘恐怕还心有不快,亦或是对他们这种门庭望而却步,当初听凌昱所言,皎然是快定亲时被抢过来的,既然原先选的不是他家,所以也不无可能,“你是不是顾虑凌家人会以门第之差看轻你?”
嘉禾公主不愿新人进门时心中还有嫌隙,新婚夫妻就该和和美美的,是以尽管皎然摇头,嘉禾公主仍接着道,“当初阿昱也这般问过我。”
其实皎然听见嘉禾公主的话,心里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如果真是势利眼的人家,是不可能开门见山同她谈论这个话题的。
嘉禾公主确实不是势利眼,当时凌昱问她,是否因着皎然的平民出身而瞧不起她时,嘉禾公主一掌就拍得桌案上茶盏里的水溅了出来,“什么平民不平民?你这混小子,逼你老娘都逼到这份上来了?”嘉禾公主是何为人,她这个人精儿子难道能不清楚,问这话其实就是为了套她的话,给她下套。
不过这套嘉禾公主还真不得不跳,“我瞧不起平民,人家还能瞧不起我呢,太丨祖乃是泥腿子出身,照你这种说法,你小子还不如平民呢,什么瞧不起,刚脱了泥味就忘了自己祖宗姓什么了?”
凌昱恭恭敬敬道,“孩儿就知道娘亲是明理之人,并非那般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
“那是。”嘉禾公主十分受用地笑道,“从小我和你父亲就千叮咛万嘱咐,做人不能忘本,忘本者必遭反噬。”
皎然知道嘉禾公主不势利,却没想她会对自己这般坦诚,是以皎然道,“言传身教,也只有公主做到了,才能潜移默化影响到凌公子。”皎然在心里暗自吐舌头,居然悄悄拍了嘉禾公主的马屁。
而很快皎然也发现了,凌昱那只要你肯去捋毛就十分好说话的性子,可能也是遗传自嘉禾公主。嘉禾公主听得她的话,显然是毛被捋顺了,居然开始和皎然话家常,“起初听闻阿昱要娶你时,本宫也是吓得不轻,这些年阿昱常常相看,每次却都无疾而终。”
皎然点点头,她都知情。
嘉禾公主又道,“听长平说,她前几日去找过你了?”凌昱那么多倾心者里,嘉禾公主最放不下心的便是长平,长平从小常伴她左右,往后亦常要打交道,而长平倾慕凌昱,嘉禾公主不愿这段单相思往后成为凌昱和皎然的疙瘩。
别的相看不成的人家,以后只管客客气气打交道,可这表兄妹的关系,避也没法避,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说开为妙。
皎然察觉到了嘉禾公主的担忧,可她一听这话也担忧了起来,不知长平公主同嘉禾公主坦言到何境地,因着长平公主可是在赐婚前就碰见她同凌昱有往来的,在有心人眼里,这可就是私相授受了。
不知对方底细,所以皎然只半垂着眼眸点头。
皎然却不知道长平公主同嘉禾公主一样,都以为是凌昱强娶,那偶然撞见,也让长平公主以为是凌昱求娶不得,才到宫中去请旨的,在她们眼里,皎然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受害者,奈何不得凌昱。
不过嘉禾公主似乎只知其一,“长平请我转告你,往后你们就是表姑嫂了,叫你莫要介意。”话既如此,便是在告知皎然,以后长平公主不会对凌昱有别样心思。
这话长平公主本是准备在见皎然那日说的,但到底公主放不下面子,才迂回地去请嘉禾公主这个亲姑妈转告。嘉禾公主嫁在宫外,又不拘着架子,长平公主待她比自己母后还亲近,许多不和别人说的话,在嘉禾公主这个姑母面前倒不会难以启齿。
“少年儿郎可慕少艾,姑娘家自然也可,皎然知道的。”皎然十分懂得顺杆爬,也可见嘉禾公主和长平公主都不知实情,这么想来,凌凝和凌昱还算相亲相爱的,虽在她面前,凌凝总对凌昱不怀好意,但还是很有江湖义气,没有将他们的事儿说出去。
皎然顿时又像一个偷吃糖却成功瞒过长辈的小孩童般,原是垫着脚尖战战兢兢的,现如今总算能放下脚后跟来了。
嘉禾公主笑道,“其实根都在阿昱身上,他只愿将长平当妹妹,别的便再无可能。”至于嘉禾公主自己,也不是没想过亲上加亲,可惜这红绳哪是能乱牵的,她又不是月老,不过长平到底是嘉禾公主看着长大的,又对这不骄不矜的外甥女疼爱有加,嘉禾公主还真牵过。
长平公主常到芳茹园小住,自打凌昱从京外游走一圈回京时,已经长成一个铮铮男儿,那少女心思就从未瞒过嘉禾公主的火眼金睛,嘉禾公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想着若真是姻缘天注定,将长平留在身边也好,又想着凌昱不近女色,指不定正是因着心中有人。而凌昱从小到大,能稍稍同他搭上话的姑娘,除了自家人,也就只有长平这表妹了。
或许是不想伤了这小青梅的心,才次次将送到院子里让他晓事儿的美娇娘原封不动地又抬出去,嘉禾公主这猜想,在前不久彻底被打破。
也不知是不是凌昱搞砸的,但每回凌家老祖宗带他去相看,都没一桩成事儿,那时凌昱又被凌家老祖宗押着相看完,又是无疾而终,嘉禾公主无奈之下,便提了长平公主这一茬。
哪知凌昱的反应却是出乎嘉禾公主的预料的,不是什么只当她是亲妹妹之类的云云,那时凌昱满脸疑惑地拧眉看向她,“母亲说的是长平?”似乎没料到嘉禾公主会为他俩牵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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