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颀长的身影顿了顿,落后了几步,看着少女跑远的背影,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
草丛里,忽然窜出来一头火红的身影,是红狐狸阿十。
自从狗蛋回到杏花村之后,阿十出现的频率,就高了一些。
像是要招呼老朋友,又或者是它忧心小主人和顾荆之间的关系,便常像个长辈似的,出来看看情况。
眼见楚莹莹一个人在前头走,两条小腿迈的极快。顾荆却只跟在后头。
红狐狸阿十站在路中央,呲着牙,冲他好一阵吱吱哇哇的叫。
大概意思就是——你怎么能让小主人一个人往前走呢?咋现在还不去追,赶紧一块儿啊。
顾荆弯了弯唇。
把红狐狸的急切,看在了眼中,他默了默,轻声叹道。
“她如今恼我,我不好跟得太紧。”
顿了顿,太子又道。
“但你放心,我不会再把她弄丢第二次。”
红狐狸摇了摇蓬松的尾巴,吱吱叫了两声,一溜烟钻进了草丛。
顾荆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楚莹莹。
然后站在路边,沉默的看着少女走向了沈家的新宅子。
兴许人活在这世上,有时候一步错,步步错。
当初,他怕自己说出身份,惹恼了少女,做不成童养夫。便百般捂着,只想着等时局稳定了,他再回来好好解释。
然而世事难料。
这一耽搁,竟然就是两年过去,他几乎差点亲眼看见心爱的人嫁做他人妇。
明明曾经,他看着莹莹亲手绣了嫁衣,说要嫁给他,还绣了荷包,说要让他珍惜,时时带在身上。
少女那时的羞赧神情和娇俏模样,几乎刻在了顾荆内心深处,是他午夜梦回时,魂牵梦萦的场景。
每一件事,他都记着,半点都没忘。
可那姑娘,却真的狠心把那些过往都抛下了,扭头潇洒的嫁给旁人。
…
楚莹莹进了沈家院子时,正看到王氏在打扫院子。今儿摆喜宴,王氏从乡亲们那里,借了很多桌子长凳。
如今这些东西都挨个还了回去,她正在扫地,弯着腰,很是专注。
楚莹莹脚步停住,顿在门口,一时不知道该进去,还是出来。
少女心里觉得对不住沈清和他娘。
这位原本该成为她未来婆婆的长辈,眉目间瞧着还是如往日一般温和,可却微微蹙眉,像是有心事。
知道这心事,是因自己而起,楚莹莹更愧疚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王氏拿着手里的笤帚,站直身子,转了过来。
看到是楚莹莹站在院子门口时,她一怔,随即露出了一抹笑容,还跟往常一样迎了过来。
“莹莹来了。”
王氏笑意吟吟和少女打招呼,倒让后者心中内疚的不行。
少女眼睛看着脚尖,声音呐呐的。
“我…我来看看。”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心里忍不住骂起了狗蛋。
要不是狗蛋来抢亲,她楚莹莹何时说话,有过如此没底气的时候。
臭狗蛋!坏狗蛋!
约莫是心里骂一骂狗蛋,就能长点儿底气,楚莹莹抿着唇,镇定了几分,抬眸看王氏。
王氏瞧出,这姑娘神情不太自在,笑容就又柔和了几分,轻声开口道。
“你爹娘来退亲了。今日之事,不怪你,只是事已至此,尘埃落定。咱们便把那事儿略过不提。”
她叹息道。
“莹莹,有些事我本不该和你开口,可我那儿子一片痴心,是个认死理的。你年纪还小,不知道为人父母的苦心。所以今日,我有一件事,想要你点头同意。”
楚莹莹怔怔的站在那儿,动了动唇。
“什么事儿?”
王氏温柔的看着她,轻轻道。
“你既与清儿无夫妻缘分,不如就做兄妹罢,今日这婚事不成,也是命数,老天注定如此。咱们有缘,往后便做母女,你看如何?”
“我收你做义女,是个名头罢了。我只想叫清儿死心,他往后的路还长着,不该只耽于这桩未成的婚事。”
方才沈清去了楚家院子后,就失魂落魄的回来了。
王氏瞧出儿子不死心,怕往后他再闹出什么事情,索性就用雷霆手段,断了儿子的所有念想。
王氏半生如那浮萍,在风雨中飘零。
孤儿寡母相依为命,过了这十几年,她早已认命,知道有些事不该去争,她怕惹麻烦。
村里头传的沸沸扬扬,说今日劫亲的那男子,正是莹莹先前那远房的表兄。
那男子在军中地位不轻,前呼后拥,带着万千兵马,一看就是个贵人,满身煞气,如何能得罪?
而清儿只是个空有秀才名头的读书人,便是和同龄的那些少年相比,力气都小了几分。
大约是因为自己在怀他的时候,身子骨不太好,又中了毒,导致清儿出生以后,总是生病,长大了一些,才稍微好些,但身体依然孱弱。
王氏不想儿子为了一个姑娘,和旁人闹的头破血流。
她只盼着儿子平平安安的过这一辈子,再娶个普通却体贴人的姑娘。
楚莹莹怎么也没想到,王氏会和她说这番话。
她正犹豫间,王氏扯着她袖子,就要下跪。
楚莹莹骇了一跳,忙躲开,又掺着王氏站起来,一叠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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