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祖宗也不让人有个安生,成日里上蹿下跳,没个清静。
她真是一听女儿喊娘,脑瓜子就疼。
楚莹莹挨着门缝,小声道。
“娘,狗蛋他欺负我。他不仅偷偷的私下来寻我,见我,他还让我给她做香囊!”
要换成是从前,少女准会把这些都瞒了不说。但如今嘛!
知道自家娘霸气,楚莹莹告状的时候,特别像只小奶猫,喵喵喵的不停,就差尾巴竖起来摇一摇。
“娘,你说他是不是欺人太甚?搅了我的婚事不说,竟然还敢这样欺男霸女。哦,他到这会儿,竟然还让兵,围着咱们家院子。你说他是不是不把你和爹,放在眼里?太过分啦!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咱们和他打!”
最后一句话,暴露了少女的目标。
没错,她就是想赖账!和狗蛋打!
什么香囊?原本就是她做的,她毁了就毁了,凭什么她要再补一个回去?
门外田娘听了女儿这样说话,挑了挑眉。
“行啊。”她一口应下。
楚莹莹心中一喜,只觉得自己的嘴上功夫越来越好了,能三言两语就说动娘。
待她好好想想,要怎么去教训狗蛋。
狗蛋应该是打不过娘的罢?就算打得过,他也肯定不敢打,这样就行了。
就在她美滋滋畅想,该怎么抓着太子,让人家规规矩矩的认错,好以后不再纠缠着她时,却听田娘慢悠悠道,声音有些为难。
“不过…人家说了,先前送来的那些金银珠宝,就是聘礼,下了聘的。那些金元宝,是不是都被你换成了银票罢?你先拿出来,还给人家。”
“你知道娘的,娘这个人讲道义。在江湖上混,就得言而有信,不能在别的地方,短了人家一头。来,咱先把这聘礼还给人家,娘呢,就去打狗蛋。”
乍听到聘礼两个字,楚莹莹差点跳起来。
她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就想反驳。
什么聘礼?她何时收过?
然而又听娘说到那箱金银珠宝时,她整个人愣了愣,终于想了起来,两年前,那些笨笨的侍卫,偷偷放到院子中的那几箱东西。
她有些迟疑和懊恼。
“可我早都把银票给了太师父…”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弱了一截,再没方才那股子理直气壮了。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用钱?
就算厉害到太师父这种程度,花钱也是跟吞金兽一样的。
太师父在江湖上,也有自己的门派和势力,说是门派,其实是一些收留孤儿和老弱病残的育婴堂。
民间的育婴堂,能做多少事,全凭自己良心。而良心,都是靠手里的钱决定的。
太师父虽然有本事,可银子少呀,楚莹莹一有钱了,当即就很有孝心的,用徒孙的身份,把这钱孝敬给了太师父。
怎么,给出去的东西,还要收回来的吗?
她哪里想到那些金子还要还?不是说还救命之恩嘛!
田娘见这扇门后的女儿不吭声了,知道对方到底是心虚,没词儿了,便施施然走开。
田娘倒是觉得,这些时日,有狗蛋派来的兵,把守着院子,倒也图个清静。
否则这会儿,杏花村里的人,多半是要登门,东家说这个,西家说那个,扯来扯去的,吵的人头疼。
清静日子好啊,有些事儿还真是要想想。
见娘走了,楚莹莹还想着娘方才说的话。
——来,咱先把聘礼还给人家。
聘礼?
少女站在门边,耷拉着小脑袋,一张精致小脸上满是沮丧,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狗蛋给的那些东西,难道是要还的吗?
不是还救命之恩?而是聘礼?
这人怎么这么狗!送的时候压根就不说清楚。
欠了人钱,到底就是抬不起头。
她想到,方才自己想赖掉的那个香囊,登时就有些没什么底气了。
少女磨着小白牙,欲哭无泪地坐回床边,瞧了瞧自己柔嫩的双手,嘤嘤嘤的哭了出来。
——她命可真苦。又要做香囊。呜呜。
*
院子里,把守的侍卫,看见太子竟换上了一身粗布衣裳,就跟村里的泥腿子似的。
但区别在于,太子一身皇族气质无法掩饰,粗布麻衫穿在身上,跟锦衣相比,没什么区别,甚至反而多出了一股大隐隐于市的出尘气息。
谁让人家那张脸长得俊呢,走路时腰背也直,颀长身姿比一身锦衣更有说服力,翩翩佳公子是不靠外物的,他一站出来,你就心服口服。
这已经是顾荆今日,第三次走进这院子了。
第一次挑水,第二次砍了柴,第三次则是从外头,亲自搬进来,一些米油面和菜之类的东西。
虽是两年没怎么干过杂活了,但捡起来还是信手拈来,很是熟练。
他曾是狗蛋的时候,每日里做惯了这些事情,去战场上厮杀了几年回来,觉得这些事更加顺手。
在梦中做过千遍万遍的事,又怎么会觉得陌生?
只是从前,他在院子里忙活时,旁边会站着巧笑嫣然的少女,弯着杏眼看他,甚至掏出帕子,给他擦擦汗。
只是而今…
太子垂眸看向那处少女的厢房,俊逸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隐隐黯了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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