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倒没多大反应,也不见生气,心里存着一点希望,女儿是不是跟了富贵人了。
看女儿带回来的这些好东西,说明她离开乔家时得了好处,不然女儿怎会无缘无故反对婚事。
陈金就不高兴了,虽然这婚事是他媳妇一手操办的,但是这是他这个一家之主做主的,女儿这么直接反对,他岂能忽视?
“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又不嫁?”陈金带上一家之主的威严道,“聘礼都收了再退回去,我们家的脸放哪儿搁?”
小椿平静看着父亲,毫不畏惧他那点威严,面对乔家主人这么多年,比父亲更威严的人她见多了。
“爹,我不知道娘怎么跟你们说的,我可没答应过这婚事。”小椿声音不高,但语气硬,大伙都听得清楚。
母亲跟她说婚事时,她的回话是“娘,这不妥,我还没除奴籍,还没回家呢,待我回家后再说吧”。
杨氏眼睛一瞪,张口要辩解,家主陈金也不悦地紧蹙眉,小椿抢在他们前面一派平静地又开口:“女儿婚事向来是由父母做主,但我也有自己的考虑,你们无非就是要为阿宝攒娶媳妇的聘礼,行,这聘礼我出,十两,你们给我说的婚事我不同意。”
张氏在丈夫身边坐下,跟丈夫对视了一眼。陈运微微叹了口气,望着妹妹的脸想说些什么。
陈宝一看气氛紧张,立刻开口:“姐,我不要你的钱,我有力气我自己干活娶媳妇,爹,娘,那秦家儿子不是腿脚不利索吗?没必要让姐姐受这委屈……”
陈运接着道:“阿宝说得没错,小椿也不算大,再说小椿长得好,哪会愁嫁?”
“你们懂什么?”陈金声音也硬了,他扫了儿子一眼,然后看向女儿,“你十九了,年纪是不算太大,但你身份不一样,你做过奴,清白的人家能看上你,愿意花十两娶你,你还不满意?”
小椿平静地看着父亲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平静道:“爹觉得女儿做奴丢你的脸了?”
小椿知道,大家都觉得大户人家的丫鬟跟主子有染,做过下人的女人一般都会被人拿有色眼光看待。
小椿一句话噎住父亲,他一怔,脸色有些不自在,顿了顿,他正要说话,杨氏又抢先道:“小椿,你有钱?你拿得出十两,你在乔家赚得不少吧?”
小椿看向母亲,淡淡一笑,嗓音温婉:“娘,你忘了我是卖身奴,我赚的钱在十年前就都给你们了,不然,大哥怎么娶得了嫂子?”
小椿又再次噎住父母。
陈运沉默着。
小椿这一笑,使张氏觉得浑身不舒服,感觉露出笑容的小姑就像在黑夜的深山中突然碰到一个老婆婆一样,诡异,可怕,叫人看不透。
不待家人说话,小椿又幽幽道:“除了帮阿宝娶媳妇,我还有一件事要说,我要分家。”
“分家?”
小椿语出惊人,全家人都震惊了。
陈小梅刚进屋就听姐姐说这话,她被吓到了,瞪着眼看家里人,一脸茫然,懵懂。
她什么也不懂,分家了,她怎么活?
张氏愣愣看着小姑,这话,她想都没想过,更不会说出来,小姑居然有这种想法!
顿时,张氏看着陈小椿的眼里不自觉的出现一抹敬佩。
父亲陈金回过神,立刻一拍桌面:“不可能!你个不孝女……”
杨氏也恼了:“不行!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大哥陈运看父亲真的生气,赶紧劝道:“没错,小椿,父母还好好的,怎么能分家?我知道你这些年受苦了,那秦家儿子确实不好,你嫁过去确实委屈了,爹,小椿不想嫁就不嫁,没必要一直靠小椿。”
陈运也劝父亲,安抚妹妹,当初父母提这个婚事,他是沉默的,如果家里没钱给弟弟娶媳妇,他这个做哥哥的就得更加出力了,现在不同了,妹妹有钱帮弟弟,那就没必要嫁了。
小椿转动杏眼望着家人,把他们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她淡淡道:“我要分家是为你们好,省得你们日后说我让家门蒙羞,让你们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金的气还没消。
“小椿你……”杨氏脑海里浮一个念头,但还没成形,似懂非懂的样子。
“姐,你没事吧?”陈宝关切道。
小椿没多说,只道:“总之,我不嫁,你们自己去退婚,阿宝娶媳妇的时候,建房子时我会出一份力就是。”
小椿站了起来:“我城里还有活,有空我再回来看你们,你们也没给我准备房间吧。”
她已经看过了,家里就没她睡的地,如果她留下,晚上也是打地铺。
看女儿就这么走了,不被放在眼里的陈金很生气,他正要展现家主威严,又被媳妇抢先一步:“小椿,你是不是怀了主人家的骨肉?”
杨氏此话一出,空气又静了一下,不过,大家都不是太惊讶,似乎有人一直期望是这样。
杨氏眉梢上扬,忙道:“小椿,上次我见你时,你不是说被贬回三等丫鬟,主人看不上你吗?”
在她眼里,已认定女儿怀的是乔家主人的种,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更不会同意女儿分家。
小椿看着母亲,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娘,不是乔家的,我以后也不会在乔家当差。”
“那孩子是谁的?”杨氏板起了脸,不是主人的,是哪个下人的?那就晦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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