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脱口而出:“赔我们十两银子……”
小椿微微一笑打断李氏:“不可能,最多给你们三斤米三斤豆,由村长作证,你们再闹,我就再打。”
李氏下意识地后仰头,怒视小椿,不满意:“才三斤?小……你打发叫花子啊……”
这时,外面的人群中挤来一人,手里拿着扁担,喘着气:“爹,娘,谁来我们家闹事了,人呢!”
大哥陈运回来了,他在地里干活,收到村民通知,立刻跑回来。
秦家人看着拿着扁担的陈家儿子,看看陈家其他不善的人,看看包围他们的河头村民,已降低的气焰再度减弱几分。
经过一会儿的讨价还价,最后,陈家和秦家达成协议,陈家给了秦家三斤米、三斤黄豆、三斤麦子,陈小椿要求秦家立字据,由村长作证,不许秦家再来闹事。
秦家人手上提着粮食,一副勉强接受的样子走了。
“真是的,聘金都还给他们了,居然还拿走我们这么多粮食,便宜他们了,”杨氏心疼地抱怨着,转头就指责女儿,“小椿,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这下好了,家里这个月就喝西北风吧。”
“娘,要不你嫁入秦家?”陈小椿冷冷道,“你们谁答应的婚事,谁收了人家的钱,谁就嫁过去,把粮食换回来!”
杨氏一愣,随即毫无心虚地怒骂:“哎,你这不孝女……”
“娘,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厚道,害了姐姐名声。”陈宝对姐姐满是惭愧。
陈运也安抚家人:“好了,事解决了就好,粮食再种就是,家里不是还有粮吗?够吃。”
小椿不多说什么,进入屋里,父亲已在喝大碗茶,脸色自是不那么好,刚才这一闹,大家也累了,都坐下歇息。
嫂子张氏随后也回来了,看闹事的人都散了她也放心下来,端茶倒水照顾大家。
歇了口气,陈小椿对沉默的家人道:“爹,娘,这次回来我有事要说。”
“你哪次不是有事要说?”杨氏放下茶杯,脸色警惕。
她没忘了女儿上次提的事,今日看女儿跟秦家动手的强悍劲,她感觉自己掌控不了女儿,又还没从女儿那里拿到什么钱,这令她越来越心急了,担心女儿说出什么有损家里利益的事来。
杨氏看看女儿手中的包袱,干瘪干瘪的,里面看是没什么东西,回家也不带东西,真是的。
“我要分家。”陈小椿语出惊人,即使这事她提过,家人还是惊讶。
母亲杨氏又怒了:“不孝女……”
“不行!”陈金发威,但效果甚微,小椿面色不改色。
“姐……”弟弟陈宝不知说什么好。
嫂子张氏深深地看了小姑一眼,不做任何发言。
陈金张口要说什么又顿住,想了想组织好语言才语重心长地对妹妹道:“小椿,我们知道你受委屈了,现在你回来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没必要闹分家这么绝。”
“分家怎么就绝了?分家了,我又不是不孝敬爹娘。”小椿脸色平静得发冷。
小椿深呼吸口气:“大哥有房子,阿宝成家后也有房子,儿子都成家了你们就该分房分地分开干了,只差一纸分家凭书而已,只要适合的时候来临,你们就可以正式分家,什么都有了……”
“我有什么?小梅有什么?是,女儿嫁人不需要娘家的房子和地,但我不一样,我以后要是个妾,就只能是个奴,听人摆布,到时候有困难谁帮我……”
“别说大哥阿宝以后会帮我,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我只想在我还能给自己争取的时候给我自己留点东西,你们就不愿意帮我了?”
小椿越说越激动,声音变得尖锐嘹亮,埋怨指责,委屈不满,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形成一股逼人的气势,叫在场的人一瞬间生畏。
女儿要出嫁,没继承权,好东西也不会属于女儿,陈家男人还壮着,即使家里没了男人,还有母亲、嫂子在,远轮不到小椿做主。
小椿想做主人,只能是家里只剩她一人,现有的家庭她没法变成只有她一人,那就只有“分家”这一个法子,只要分了家,她立了户,她的家的主人自然就是她了,以后有的什么东西就都是她的,不担心被家人左右。
在婚事方面,女方拥有更多财产,就拥有更多底气。若嫁出去,女方的财产就是嫁妆,嫁妆丰厚,女方在夫家有脸,便不易受欺负。
重要的一点是,嫁妆在律法上是属于女方的,受保护的,若有一天女方离开夫家,是可以带走嫁妆的。
当然,若不分家,小椿从原生家庭里嫁出去,这嫁妆的处理也是一样,但是,不分家,她赚到的东西都属于爹娘,爹娘能舍得给她多少嫁妆?出嫁后的她能拥有多少保障?就算她捂着自己的财产不露,她的婚事爹娘也能左右。
而小椿想要拥有嫁妆,前提得是她是嫁人,是去做人妻子,而不是妾,妾,是没有嫁妆的。
小椿不想再为奴,她得给自己准备筹码,下次再见伍南飞,她就要摊牌。
一屋子的静,陈家人都沉默着看着小椿,感受到她的委屈,陈金和媳妇这才心生一丝愧疚。
陈宝率先开口:“姐,我不会的,就算你不嫁人,我也保证养你。”
陈宝说得真诚,陈小椿笑了笑:“我能养活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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