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南飞坐在小椿左手边,就是为了不阻碍她右手的活动,她这一换手拿针,针尖对准的方向就是伍南飞。
泛着银光的针尖很吓人,想想那细细尖锐的针扎在自己血肉里,那得多疼!
看尖细的针向自己的门面冲来,伍南飞吓得又是起身又是后退,慌忙之间脚步凌乱,椅子后仰,他差点摔倒。
“坏丫头,你故意的。”伍南飞咬牙切齿,赶紧远离小椿的手臂伸长的范围。
小椿偏头抬起瞄了伍南飞一眼:“相公都说我坏了,我就是故意的。”
“你这坏丫头……”伍南飞气得谩骂不断,差点跳脚。
顿了顿,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椿儿,我是担心你,不只是担心孩子,有事你可以等我回来跟我说,你要教训人由我来,你忘了我是你相公。”
小椿冷笑:“你舍得打妹妹吗?”
被小椿鄙视伍南飞不服气了:“怎么不敢?你只打一下,要我打我打十下。”
小椿一怔,这么狠?随即她想到按家规处置,三小姐至少得挨十个板子。
谩骂长辈,无理取闹,不止有损她个人的名声,还坏家族名声,亏她不是在外面闹,不然绝对挨板子,所幸是在家里,家人给压下去。
“阿秋——”伍灼雪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
“小姐,你感染风寒了?要不要去请大夫来看看?”身边侍女关切道。
灼雪揉揉鼻子,眼神疑惑,她没感觉到不舒服,赶紧摇头:“不用了,别大惊小怪的。”
她可不想吃那黑乎乎的苦药汁。
摸了摸自己已经不疼的左脸,灼雪眼神变得怨恨和不甘心:“一定是那个贱人在诅咒我,她一定在跟哥哥告状,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
三小姐的直觉没错,不止你嫂子在念叨你,你哥哥也在念叨你,你哥嫂在想着打你该打几下。
身边人闻言变色,忙低声劝:“小姐快别说了,让夫人知道了可不好……”
若夫人知道小姐又失言,她们做下人的又要受罚。
灼雪不以为意地狠瞪着身边人:“你们不说出去不就没人知道?嘴巴都给我闭紧点,要是让我听到外面有人嚼舌根,我就罚你们跪冷天罚月例,记住没有?”
“是。”下人们看着变得越来越刻薄的主子,疑惑又担忧。
主子以前可不是这样,自从少夫人过门之后主子就变了,不,该说主子把以前隐藏的原本面目露出来了。
小椿瞪了伍南飞一眼,想起了什么,对他道:“我还真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伍南飞在小椿对面坐下,侧耳倾听。
“我要搬去西院住。”小椿淡淡道。
“为什么?”伍南飞蹙眉,随即明白,“没必要搬,你不是挺横的吗,还管别人说什么。”
小椿认真道:“不是因为别人说了什么,我是认真的,我现在身体多有不便,你没必要跟着受罪。”
伍南飞脸色强硬没得商量:“不行,你一点儿都不老实,我要是不在你不知还能干出什么来,这事就别再提了,别人说什么没那么重要,我们又不靠他们活着。”
小椿静静看着自个相公,然后柔柔一笑:“我听相公的。”
寒冬的日子在屋里度过,过年的前两日,也就是陈小椿打伍灼雪的五日后,老夫人齐氏差人来请小椿过去。
“主子,老夫人一定会刁难你的。”夜吉给主子披上银白的斗篷,担心道,“要不叫姑爷回来?”
这会儿巳时中左右,伍南飞已经出门了,前几天他陪着小椿,就是考虑到小椿可能被长辈们叫去说话,但他在的时候没人来找小椿,他一走,老夫人的人就来了。
“不担心,她们知趣的就不提三小姐的事。”小椿自信道。
林嬷嬷是夫人差遣来小椿这里的,而她原本是老夫人的人,她离开小椿这里后,一定有回老夫人那里过。
林嬷嬷离开之前,小椿跟她探讨了三小姐的未来问题,嬷嬷是聪明人,明白小椿的意思,老夫人也是,不可能让孙女坏了家族名声。
福安堂。
“老夫人好。”小椿站着向老夫人问好,一声“老夫人”透出她的客气,也是疏远。
齐氏静静看着小椿,没什么别的情绪,没叫小椿坐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沉默了片刻,老夫人才道:“陈氏,你有身孕,身体可感到不适?”
小椿老实回答:“多谢老夫人关心,反胃恶心的时候不多,倒是夜里常起夜,睡得不怎么安稳。”
老夫人微微点头:“比其他人好多了,像我怀孕那会儿常呕吐,吃什么都不香。”
话题稍有放松,老夫人转而道:“你夜里折腾,自己和旁人都不舒服,我本想你跟飞儿新婚燕尔,又快过年了,年后再提,但考虑到年底铺子事多,最近飞儿跟他父亲学做生意,忙碌操劳,我老婆子就做个恶人……”
齐氏看着小椿的脸色,见她没一点儿反应,苍老的嗓音带着威严放出了决定:“陈氏,你搬去西院住吧。”
小椿点头,真诚说道:“老夫人说的是,林嬷嬷也教过我,我本想年后再搬,最近几日我比以往更频繁起夜,每每吵醒相公都令我愧疚。”
看小椿平静接受,齐氏只道小椿是装的,这孙媳妇曾经是丫鬟,大户乔家的丫鬟,自是懂得察颜观色,巧舌如簧,从丫鬟做到主人的妻,哪有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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