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蕊儿没有别的心思,就是好奇。我也觉得你刚才做得十分好,就该这样。勿以恶小而为之,也勿因人小而纵其恶,人的品行,若是小时不教好,将来必行大恶。”
第17章
兰蕊儿夸一堆,不如她夸一句。
“表妹”脸色微霁,不再盯那烦人的兰蕊儿,安安静静坐着把玩那个剑坠。
范咏稼安下心来,看着螭龙小声解释:“我看书上说螭龙寓意美好吉祥,这样式也精致,所以为你选的这个。万幸你中意,等回去了,我给你编个穗,正好有那天青色的丝线。”
“表妹”更欢喜了,含笑道:“好。”
梦桃排在最里边,坐立不安,她怎么听人说这螭龙还指男女互诉情意啊!
这……眼下当说还是不当说?
兰蕊儿凑过来,说:“家家眼光好,这几样都选得好。家家,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不是富贵人家,没有这样好的眼光。何况有表妹这样的土豪亲戚,自家肯定也差不多吧。
范咏稼知她误会了,解释道:“我家是平民,原住在城门那一块,如今房子也卖了。”
不想她们误会自己,她接着说:“严掌柜人十分的和善,从前我常去顽,他从不赶人,还教我些其中道理。比如他这店,名脆音,就是说的好翠佳玉,轻轻对碰,音脆而美。”
大家都看着她,她笑笑,继续道:“我母亲做些绣活,城里体面些的裁缝铺子,我家家都问过,只这一家月尚楼待绣工和买家最和善。同款料子,她这处,要比别家便宜两分。接她家的绣活,押金最低,只要活做好,按时交了,从不拖欠。最苛刻是那华裳楼,三五两的料子,得押五十两,听说交了活又尽挑刺。有些人,眼都熬坏了,不仅没挣到钱,还欠一屁股债,只得卖身与她家,从此日夜做活。现下去的华茗楼,我虽没亲去过,但我兄长,常在那处顽,满嘴只有赞的。说是那儿清雅,茶点味道好,来往的,也都是些修身养德的好客。”
兰蕊儿接话道:“那是真不错,走哪都少不了二流子,真得有个清静地方收收心。”
范咏稼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个事,凑到表妹这边小声问:“我听人说,各府都在外头有铺子。表妹,你有哪些铺子呢,我们要去坐坐吗?”
“表妹”看看她,再看回手里的物件,淡淡一句:“有些,不知在哪处。”
好吧,人家家大业大,不上心也是有的。
在外闹腾一天,回来时,兰蕊儿都掩不住哈欠了。下了马车就要分开进院子,她脸上的兴奋化作了落寞,看得范咏稼心疼难过,安慰道:“明儿我过来找你。”
转头一看,这个又不高兴了。
等兰蕊儿被人引走,她贴近了“表妹”,压低声音道:“王爷,蕊儿她们那处的字,和我们这的,有许多是不一样的。我连蒙带猜,做了个对照的册子。如今既已说明白,我想,干脆找她帮忙对一对,全弄准了为要。”
这个理由太正当,楚王不高兴也没法子,俊脸一板,道:“不许待她屋里,唤了她过来,我也学学。”
马车停在侧门,去流坡山得绕过几处院子,这一条道,显是提前清过场的,连奴仆都没遇上一个。
他步子大,范咏稼跟得吃力,久了就掩不住喘气。
楚王便自觉放慢了,伸手来牵。
这要是在外头,还能说姐姐妹妹感情好,已经回了王府,范咏稼不敢牵。她上前几步,从袖里掏出先前那把短剑,递到他手里,小声道:“王爷,可别把剑落下了。”
她想了想,又说:“王爷,今儿对不住,给您惹麻烦了。”
这话提醒了楚王,眯着眼道:“摘了那破东西。”
范咏稼暗叹一声,依言摘了那龙凤镯,又递了上去。
楚王接过来,扬手一扔,那镯子便飞过墙去,随即传来一声惊呼:“这谁呀!这么……哎呦,天上掉下个宝贝,姐姐,快看快看。”
范咏稼没忍住,嗤嗤笑了出来,忙掩了嘴,不敢去看王爷。
她笑,楚王也觉好笑,将摆着短剑的手背在身后,优雅地向前行。
范咏稼紧紧跟着,走到流坡山脚下了,她福身道了句:“多谢王爷,王爷早些安歇。”
楚王转身,皱眉道:“进来,用了晚饭再回。”
这一下午吃吃喝喝,她并不饿,但王爷说了,她不好违抗,只好抬步又跟上。
反正无事,趁着他心情不算坏,她小声问:“王爷,先前陪我的梦榆,我能叫她过来吗?”
梦榆不喜欢说话,也不多事,范咏稼起了身,她就过来梳头协助她穿戴,事办完了,她就退下去,一点也不妨碍。
范咏稼念旧也喜欢她安静不生事。
今早给她梳头的丫头,虽长得体面,但眼珠子滴溜转,似打量又似审视,弄得她十分不自在。
“你自行安排,有事叫下人去办即可。”
“是。王爷,蕊儿她……虽不是我们这的人,但她性子单纯,是信得过的,您放心。”
楚王显然并不在意这么个疯癫丫头会不会影响自己安危,只问她:“你……为何待她那样好?”
范咏稼垂着头,主动上前替他拨开还没完全打起的帘,小声道:“回王爷的话,我家里,就我和兄长两个,没有姐妹一处长大。今儿那一个,虽是同根生,但我们打小就合不来,话没说过两句。我来了王府,认识了蕊儿和梦桃,天天一处说话,就觉着亲切。人和人,若是性子相合,一日抵得一年,初相识就觉着熟稔,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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