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可进还是摇头,“人家担心的是‘万一’,仅仅明秀街并不能说明问题。”
云禧明白他的意思,也就不再杠了,遂道:“不然……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去求皇上。”以前她是民女,不好求见皇上,现在她是未来的太医院院使,还算名正言顺。
季昀松道:“我明白你的好心,但你作为太医院院使,干预西城兵马司的事,只怕不大好。”
云禧摇摇头,“未必是干预,示弱求情也可以的。”
常可进的眼睛亮了起来,但他没有表态,而是看着季昀松。
季昀松思虑再三,“如果皇上不反感,你的办法就是好办法,如果皇上反感,我们三个都得吃挂落。这个办法我同意,但必须见机行事,不能硬来,你说呢?”
常可进觉得季昀松的担心不无道理,也赶紧说道:“这话有理。如果没有机会,这事儿宁可拖着。到时候皇上问下来,咱们一样能解决,云大夫确实不可操之过急。”
云禧道:“放心,我明白。”
常可进“哈哈”一笑,“那常某就先谢谢云大夫了。”
云禧医术高,跟那么多达官显贵来往,分寸一定是有的,他很放心。
……
季昀松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樱县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瓷窑,马车单程走两天半。
路程不长,且王有全和小果子陪着,三个人有两个练了功夫,云禧没什么不放心,如常过日子,如常忙碌。
三月十八日,云禧进宫请平安脉的日子。
她关了医馆,让王铁柱送她到西便门,拿着御赐的牌子去了慈宁宫。
云禧到的时候,郑太后才从御花园溜达回来,老太太穿着一件正红色缂丝褙子,搭配深色马面裙,整个人朝气蓬勃,一看就很健康。
刚运动完不好诊脉,祖孙俩就先品茶聊天。
“云大夫才十九岁,穿这么朴素作甚?不是酱红就是藏蓝,水灵点儿不好吗?”
“太后娘娘,云禧虽年轻,可干的却是需要些年岁的活计,没办法,大夫这职业越老越吃香。云禧上次去两个老百姓家瞧病,人家直接把车夫当大夫,拉着人就走,上哪儿说理去呢?”
“呵呵呵……你这孩子真是促狭。”
“母后今儿怎么这么开心。”一个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建平长公主到。”一个小太监进来禀报道。
“快让她进来。”郑太后好不容易止了笑,又吩咐道,“快把哀家新得的绿茶泡上,建平就喜欢这一口。”
“多谢母后。”建平进来后,规规矩矩行了礼。
云禧已经从绣墩上站起来了,避到一边,待她行完礼,也上前见了礼。
建平依旧淡淡的,且架子端得十足,“云大夫来请脉的吗?”
云禧道:“是的,太后娘娘刚回来,等一会儿就可以请脉了。”
“嗯。”建平点点头,不再理她,细细地端详着郑太后,“母亲气色不错。”
郑太后笑道:“当然,哀家吃的不香,走得勤快,消渴症不再找上门来,气色也就好了。建平啊,人真是要多活动,不能懒着,知道吗?”
建平道:“儿臣都听母后的,最近一直都活动着呢,精神头确实好不少。”
郑太后朝云禧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你听哀家的,哀家听云大夫的,准没错。”
云禧刚走两步,就听建平说道:“母后,儿臣有些事要单独跟母后说。”
郑太后就对云禧说道:“云大夫难得来,去御花园转转吧,哀家让李嬷嬷陪你去。”
……
御花园在宫城后面,慈宁宫在前面,正好路过乾清宫。
云禧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碰碰运气。
她对李嬷嬷说道:“嬷嬷,我有些事想请教皇上,有什么法子吗?”
李嬷嬷先是有些错愕,随即又笑了,“云大夫倒是坦荡呀。”
云禧笑道:“云禧见皇上乃为了公事,不坦荡怎么成呢?”
“是啊。”李嬷嬷叹了一声,“久居深宫,老奴几乎忘记什么叫坦荡了。”
云禧看了眼熟悉的故宫红,这高高的围墙圈定的不仅仅是权利,还有那么多女人的自由。
她说道:“可以理解。”
李嬷嬷很喜欢云禧,只要她的要求不过分,都可以尽量满足,“老奴可以陪云大夫走一趟,但皇上这些日子很忙,等着觐见的外官也多,未必能排得上你。”
一起来的小太监摇了摇头,“嬷嬷,不是未必,是肯定,乾清宫每天上午都等着七八个官员呐。”
李嬷嬷看向云禧,“云大夫还要去吗?”
云禧觉得,嘉元帝这么忙,这个时候找他一定会碰钉子,但她一个月也就来一两趟,而且西城的差事等不了那么久,遂道:“我进来一趟不容易,还是去碰碰运气吧。”
李嬷嬷道:“那老奴就陪云大夫走一趟。”
小太监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三人从夹道出去,穿过隆宗门向北,再从月华门进入乾清宫。
云禧离着老远就看到了等在乾清宫外的官员们,这些人大多在四五十岁以上,蓄着长胡子,瞧着就像七老八十,一点朝气都没有。
云禧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他们虽不至于指指点点,但传过来的隐约的字眼儿表示,他们彼此交谈的话题就是云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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