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季昀松若果然遭遇谋害, 就不该把消息送得如此隐蔽, 想办法让她报官救人不是更好么?
所以, 云禧推断这是一封报平安的暗号。既然是暗号, 当然是不宜声张的。
她决定, 暂时对此事守口如瓶, 看看情况再说。
……
隽州南城, 广发客栈大堂。
一个眉毛粗重、蓄着小胡子的年轻人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呼哒呼哒地扇着扇子。
他对面坐着一个带斗笠的江湖人,斗笠较深盖住了眉眼,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嘴唇。
这人警惕地看看周围,问道:“妹妹知道了吗?”
小胡子道:“应该不知道吧。”
“这……”斗笠男摇摇头,“罢了,你是对的,还是不知道为好,以免节外生枝。”
小胡子点点头,“你来之前见过她吗,她怎么样?”
斗笠男道:“她觉得你绝顶聪明,一定不会有事。”
“呵呵,那就好。”小胡子微微一笑,“你住哪里?”
斗笠男起了身,“我都安排好了,你带上行李,马上跟我走。”
小胡子让小厮会了账,同斗笠男一起出了客栈。
车夫赶车过来,小厮打开车厢门,请小胡子和斗笠男一起上了车。
斗笠男吩咐道:“直走,第一个十字路口往西,再遇到路口向北过两个胡同,第三个胡同左转第三家。”
很快,马车驶入一个两进院,二人下了车。
早就等候在院子里的人迎了出来,说道:“三爷,松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三爷道:“不要叫松爷,叫四爷吧,我们兄弟相称。”
三爷就是云琛,松爷就是季昀松。
二人进了正堂,洗了手,在八仙桌旁落座。
云小一上了茶。
云琛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在季昀松唇上一扫,笑了。
季昀松按了按粘上去的小胡子,“皇上说要易容改装,绝不能让人认出来,明昱不得不想些法子。”
他自认为改的不错,云琛在客栈大堂里转了两圈,也没敢认他。
“金冠,两只大扳指,宝蓝色直缀,书生气全无,市侩之气十足,倒是做什么像什么,不错。”云琛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季昀松,又道,“你来隽州几天了?为什么选在这里?”
季昀松道:“三天。选在这里有三点原因,第一,隽州离京城只有五天路程,水路交通便利,消息传递快,对东南西北各方的影响都很大;第二,它是我大青粮仓之一,土地肥沃,水患也严重;第三,这里没有山匪,不会引起大规模联动;第四,旗山山脉绵长,我们有藏身之地。”
云琛点了点头,“若非皇上说过,此乃临时起意,否则我几乎以为这是你一手筹划的。”
季昀松苦笑,“三哥说笑了,离开樱县的前一天我才从罗将军手里接到密旨。”
他连回家的礼物都备好了,不曾想被嘉元帝弄来了这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呢。
云琛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咱们先吃饭,吃完再谈。”
季昀松接到的任务,就是云禧之前给嘉元帝出的主意——利用民间运动,牵动权贵的敏感神经,以推动改革顺利推进。
嘉元帝认为,季昀松头脑灵活,遇事冷静,心狠手辣,足以应付一切突发事件。而且,他根基不深,背景干净,与各方没有利益深度牵扯,用起来最为省心。
云琛则是在去莫兰山的路上接到的密旨——嘉元帝还不知道云禧和建平长公主的关系。
他昨日抵达隽州,这个小院是临时租下落脚的。
吃过晚饭,二人坐在堂屋一边喝茶一边聊。
云琛问:“明昱觉得此事可行吗?”
季昀松道:“有些行险,只要没人趁火打劫,效果应该不错。”说到这里,他也问了一句,“三哥觉得,会有人趁火打劫吗?”
云琛思索片刻,“几个王爷领教过皇上的手段,八成不会。”
季昀松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然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你有计划了吗,说说看。”
“循序渐进吧,找个人性差的劫富济贫一下,三哥以为如何?”
“杀人吗?”
“这就要看三哥的手段了,我无所谓。”
“没想到你还是个心狠手辣的。”
“三哥有更好的主意吗?”
“没有,皇上给我的密旨上有这一条,还有一条是要求我听你的。现在你和皇上意见一致,我只能服从。”
“明昱听三哥的才是。”
“这就不要客气了吧,我们都得听皇上的。说说看,你现在有目标了吗?”
“裘百亿。”
“此人是谁?”云琛有些惊讶,“此人与京城权贵关联不大吧。”
季昀松道:“此人与京城权贵的关联确实不大,但在隽州吃的很开,赌场、妓馆、漕运……到处都有他的影子,强抢民女,草菅人命,民愤极大。”
“现在夏汛还没到,为了不引动各方瞩目,用他祭刀正好,三哥以为如何?”
“高明!”云琛笑着摇摇头,“皇上慧眼如炬,幸好我不是明昱的对手。”
这句话是恭维,却也不是恭维。
季昀松辩解道:“事关大青社稷的安危,明昱不得不殚精竭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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