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致儿的案子便还有救,姜氏松了口气。
自从昨夜薛致被人从青楼神志不清地押着出来,再到青楼老板哭着控诉薛致醉酒暴起,杀了她们家的如翠姑娘,刑狱司的人连夜上门将薛致带走。定国公夫妇俩的神经都是绷着的,他们年纪不小了,却万万没想到还有人把手伸到国公府头上。
薛致这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虽然平日里不着调,可要说上青楼喝花酒,那是万万没有的。他对这事厌恶得很,只是不着调惯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流言也就传开了,那时薛忠听到那些传闻,还气得回家抄家法要追着薛致打。
姜氏在一旁拦着,最后不用姜氏拦了,这小子一把跪在地上,直挺挺地怼他老子,要是他真如传言中那般猪狗不如,不用定国公动手,他自己先了结了自己!
这样一个烈性的孩子,说他去青楼喝花酒,还酒后暴起杀了人,薛忠夫妇俩是万万不信的。只可惜如今见不到薛致的面,不能当场了解情况。
姜氏问定国公:“致儿的事,你私下查得怎么样了?”
定国公面色沉下来,咬牙切齿,“查到些马脚了,有人想借机把整个国公府拉下马。”
姜氏骇得睁大了眼。
第34章 薛致,他出事了吗?
入夜时分, 京都忽地下起了雨。起先只是微微飘着的毛毛细雨,后来雨势渐大,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声音分外响亮, 再到后来,就干脆有些倾盆大雨的意味了。
抱春阁的丫鬟斑竹匆匆搁下手里的物什, 跑去关严了窗。屋内光线昏暗,她抹掉手上溅进来的雨水, 走过去将烛台点亮。
身后,素青色的竹雕山水插屏后传来几声压抑痛苦的呜咽。
斑竹连忙点好了烛火,绕过屏风, 撩开帐幔, 露出虞姝紧蹙着眉的清丽小脸。她伸手抚上虞姝面颊, 轻轻拍了拍:“姑娘, 姑娘?”
大姑娘午后小憩, 这会儿定是魇着了。
虞姝迷蒙着睁开了眼,残余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进乌黑的鬓发,隐没不见。斑竹捋了捋她面上的额发, 扯出一抹柔和笑意, “姑娘,没事了,是噩梦。”
虞姝眼神逐渐清明, 听了斑竹的话,笑了一下, 窗外雨落屋檐的声音传进她耳朵,“外面下雨了吗?”
斑竹拿了帕子给她绞脸,闻言点了点头,“刚入夜时这雨还是小的, 没想到后来是越来越大了。姑娘做噩梦,大概也有些受了这雨的影响。”
虞姝的目光落到被关上的窗子处。白色的窗纸后,大雨落下的痕迹依稀可见,檐下流淌的哗哗水声盖过了其余的一切声响。
想起方才的噩梦,她心绪有些不宁。
是天气的原因吗?
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不愿再多想,虞姝收回了脑中的猜测,掀开被子起了身。
斑竹拿着绿檀木梳替她细细梳着乌发,刚刚收拾完毕,就有小丫鬟立在门外传了话来:“大姑娘,今日嫡公子回了府,老夫人传话说,一家子好久都没聚在一处了,让姑娘您晚膳时去慈康院用膳。”
兄长回来了?
虞姝抚着发鬓的手一顿。
她的这位兄长,性情端正守礼,沉默寡言,自任了大理寺卿后便极少回府,只在逢年过节时能见他一面。今日既不是年关佳节,府中也不曾发生什么大事,兄长怎么回来了?
虽是不解,虞姝仍朗声应了外头的小丫鬟:“我知道了。”
自从上回母亲领着她们进宫,出了虞兰那一档事儿后,府中的气氛就骤然冷清了许多。父亲震怒,将虞兰送去了大相国寺,母亲也因此被禁了足。自己虽没有受到什么处罚,但除了母亲和虞欢,平日里竟也没什么人可以说话解闷了。
母亲被禁了足,每日的请安也就被免了,林姨娘性子淡漠,只窝在蘅梧院中,不理府中事务;苏姨娘性子虽热闹些,但少了走动的人,终究不复从前。
这次兄长回来,细细想了想,还是府中一家人自出事后第一次聚在一处。
这般想着,虞姝便顺道吩咐斑竹:“挑件颜色喜庆些的衣服穿罢,兄长难得回来一次。”
斑竹笑了笑,低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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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凶猛,虞姝到了慈康院时,披着的斗篷被淋湿了不少。她将斗篷解下,递给门房,和斑竹一道挑了帘子进去。
因着是来用膳,地点也就选了花厅,虞姝到的时候,一众长辈和庶兄虞景都已经在桌旁坐好了。母亲穿了一身红色绒衫,脸上喜气洋溢,见了她来,忙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旁。
虞姝依言照做了。
她进来没多久,虞欢那蹦蹦跳跳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这丫头是个直率的性子,见还未开饭,左右瞧了一圈不见大哥哥的身影,索性出了声:“大哥哥还没来吗?”
康平候捻着胡须慢慢道:“许是雨大耽搁了些。”
话音刚落,就见帘子被挑了起来,一道高大的墨色身影走了进来。
正是虞姝的嫡兄虞枫。
他先朝老夫人行了一礼,而后又向府中各人问安。老夫人笑呵呵应了,忙让他入座,吩咐众人开始用膳。
侯府饭桌上端的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只有长辈们偶尔会问几句话,虞姝就在一旁默默听着。
康平候道:“枫儿,今日并非沐修,亦非逢年佳节,你如何有时间回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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