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章宁书的兴致虽然没提起来,随从手里的大包小包倒是拿满了。
徐善延笑一声,建议道:“时辰不早了,不如先吃点东西?”
云簇点头,仰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浮生楼竟然就在眼前,她指指牌匾,说:“就这儿吧。”
章宁书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徐善延也说好,于是他们进了浮生楼,却因为来得太晚没了雅间。
云簇逛街逛得脚跟酸痛,她看着大堂靠窗正好空着两桌位置,便道:“就坐那吧,我不想走了。”
于是,几人走过去坐下。
云簇、章宁书和徐善延三人一桌,轻蝶在旁侍立。
剩下的人一桌,就坐在他们身后。
小二手脚麻利地过来上茶倒水,殷勤道:“几位贵人,吃点什么啊?”
章宁书不理会,云簇懒得动脑子。徐善延十分自觉地开始点菜:“酸辣藕片、清蒸野鸭、佛手金卷、肚丝、珍珠片、再来一份罐焖野鸭汤。”
除了酸的辣的就是甜的,反正都是重口味的。
正和云簇的口味。
这店家上菜速度也很快,没一会儿就摆满了整副桌面,章宁书看着那满江红的菜色,不准痕迹地挑了挑眉梢。
云簇浑然未觉,她先给章宁书夹了几筷子她最爱吃的藕片,然后才给自己夹。
却没想到,餐碟眨眼间就被堆满了,徐善延握着公筷亲自给她布菜,见她愣住,便温柔一笑,“快吃吧。”
章宁书在旁边坐着,冷眼旁观,只觉得这男人的殷勤已经要溢出来了。
从前还能克己复礼地当个哥哥,一听要退婚,心思也忍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章宁书就是很看不惯徐善延这温文良善的样子。她总觉得他无害的皮相里藏着一头吃人的野兽。
因此,她总是忍不住和他做对,想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程度。
章宁书慢吞吞地咽下藕片,眼睛滴溜溜地转,忽然冷不丁出声问云簇:“簇簇,这浮生楼是不是你上次和我提的那个地方?”
云簇茫然了一瞬,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啊?”
章宁书提醒她,“就是,就是那个季公子嘛,你不是说,你俩经常在这遇上吗?”
哪有经常啊,不就遇见过一两次嘛。
云簇心里腹诽她的夸张,却不会在徐善延面前下了她的面子,点了点头,等着她继续说。
章宁书果然顺着接下去了,她问:“怎么这几日都没见他了?”
云簇想到那日他疏离的模样,撇了撇嘴,摇头,“我也不知。”
或许是女人天生敏感,她总觉得他在故意躲着她似的。
虽然她也说不清为什么。
见云簇被别的事牵走了思绪,徐善延果然脸色不悦,但对着云簇仍旧温柔,他亲自给她斟满酒,“快吃菜吧。”
云簇嗯了一声,但仍有些心不在焉。
正在这时,大堂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闹,一个着玫红短衫的女子站在门口,面上戴着遮面的轻纱,不知掌柜的说错了什么,她直接一耳光掴了上去。
掌柜的整个人都被打蒙了。
旁边围着的小二和跑堂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儿,想上去拦都没拦住。
红衫女子仍是怒意不减,好在身后的婢女及时劝住,附在她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
女子冷静了一下,但仍然趾高气昂,她抬手指了指楼梯口,怒道:“这上面连声响都没有,怎么会满了呢?!你敢骗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掌柜的当然是不知道了。
可这上面都被沈慕包下,他不敢打扰,这泼辣女子又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两厢踌躇之时,那女子又有些等不及了,掌柜的只得建议:“要不,您到别家去吃吧……”
云簇竖着耳朵听着,差点没笑出声来。章宁书奇怪地看她,她摇了摇头,掩唇弯了一下眼睛。
这话如此耳熟。
她大概已经猜到楼上的人是谁了。
那女子自然不知。
大约从小到大还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吧,云簇瞧着,只觉得她的头顶在冒火似的。
果然,那女子咬牙切齿地点一点掌柜的,然后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
“来人!”
身后婢女扯她袖子,小声提醒:“小姐,别暴露身份。”
那女子却顾不得别的了,怨愤地瞪掌柜的一眼,说:“是他在赶我走,他竟然敢赶我走!”
说完,她拍了拍手掌,四个穿着甲衣手握长剑的护卫走进浮生楼,齐齐对那女子行礼,“小姐!”
女子得意地朝后示意了一下,挑衅一般地看那掌柜的,“如何?现在还赶我走吗?”
掌柜的现在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只看这女子穿着打扮就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了,更别提这四个冷面护卫。
正踌躇不决的时候,二楼忽然传来一声开门关门声,跟着有脚步声响起,沈慕穿着石青色的长衫走下台阶,脚步淡然。
再看他怀里还抱着几本诗经,倒真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
那红衣女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从头发丝到脚面整个打量个遍。
眼看他逐渐走近,一缕酡红从脖颈爬上耳廓,隔着面纱都能看出羞涩来。
云簇瞧着她这动作,不知何时就撂下了筷子,专心盯着那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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