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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冷地睨了推鸿一眼,随手指了个站在最前面的,吩咐道:“先让他来吧。”
    那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护院,跟着沈慕进了书房,行完礼有些无措。
    沈慕示意推鸿把门先关上,酝酿了一下,随便编了个理由,问:“不必紧张,你们都是抚南王府的人,要看要入冬,世子命我对你们这些下属多关切几句。”
    护院感动地行了个大礼,“多谢世子,谢二公子。”
    沈慕咳了两声,先随便关心了几句,然后才婉转地问出自己想问的,“听说,你已经成了亲?看你年纪应当还不算大吧。”
    提到妻子,护院憨厚一笑:“是。她是奴才的表妹,自幼便一起长大的。”
    他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忍不住想炫耀,挠挠头,说:“毕竟都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嘛,二公子您说是吧嘿嘿。”
    一把无形的刀狠狠戳进了沈慕的心口,推鸿觑着他的表情,琢磨着那刀背上恐怕还得浇了半坛子醋。
    沈慕:“……好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护院退下,推鸿又去叫下一个。
    好在和表妹青梅竹马的还是少数人,但跟着进来的这些人年龄,身份都是各不相同,对于沈慕提出的“怎么认得自家娘子,怎么求得婚事”这个问题,回答也是全然不同。
    他们回答得五花八门,沈慕听着更是头疼,他起身到廊下透气,命推鸿将这些通通记下来,最后等满院子的人全部问过之后,竟然已经写满了厚厚一沓纸。
    推鸿交给沈慕,沈慕随手翻了翻,发现这竟比书架上的《孙子兵法》还厚上半寸。
    他忍不住怀疑,“能有用吗?”
    却忘了,从前,他连平乱剿匪之事都不会犹疑退缩的。
    沈慕翻回到第一页,只见纸上端端正正地写着:
    第一,要温柔,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第二,要了解她的一切习惯,包括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
    第三,要关心她,时刻注意她的心情愉快与否,不高兴就带她出门散心。
    ……
    第七,要记得她的生辰,给她买喜欢的首饰和衣裳。
    ……
    前几条倒是还算正常,越往下越跑偏,甚至到后面,因为推鸿分辨不出哪个有用哪个无用,直接把原话记了下来,乱糟糟的一团堆在那里。
    “别看姑娘家都脸皮薄,容易害羞,但实际上她们也是很喜欢亲近的,所以,如果她不高兴便抱她,亲她,有时候她越是抗拒越是挣扎,实际上心里越是喜欢得紧,但若是这样也哄不好,那就只能……”
    后面几句被推鸿略去了,但是他们王府里多数人都是从过军的糙汉子,想想也知道接下来是什么。
    沈慕皱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立马将那一沓纸推开,像是怕被什么东西沾染似的。
    推鸿以为是自己记错记漏了什么,想走过去检查一下。可他刚走过去,沈慕便随手将其塞进了抽屉里,“你先下去吧。”
    “……是。”推鸿有些狐疑,却不敢问出口。
    等推鸿关上门离开,整个书房霎时安静下来,只有桌边燃着的灯火一跳一跳地在闪动。
    沈慕沉默了一会儿,从手边抽出一卷兵书,摊开在桌面上。
    蜡烛许久没有挑芯,变得有些暗。晕黄的光莫名生出几分暧昧,将沈慕专注的侧颜照得半明半暗。
    不知过了多久。
    也仿佛没有多久。
    沈慕忽地将兵书合上,紧绷着的脊背往椅背上一靠,双眼阖起。
    他微微抬起了头,领口因此敞开了些,深邃的锁骨匀称迷人,修长的脖颈如一张崩起的弓。
    灼人的烛恰好在此时跳动了一下,好似蓬勃的心脏在跃动。
    沈慕的喉结亦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好看的唇紧紧抿住。
    他抬手,挡住眼睛。
    好在书房内没有别人,他的心思也不会有人知道。
    第33章 这男人狐狸精吗?
    十月二十。
    大半年末述职的外官都进京了, 庄河王一行自然也不例外。
    庄河王命人将拉着行李和包裹的马车先送回王府,然后在驿站稍事休整,带着云荣秀一道进宫向皇上请安。
    云荣秀生在庄河王封地, 还是第一次进京,她坐在马车里,听着街边的繁华喧闹、吵吵嚷嚷声, 有些新奇,撩开帘子, 探头往外看。
    她的贴身婢女春桃看她明显有些兴奋, 笑着道:“郡主, 您日后就住在这儿呢。”
    这句话算是说到云荣秀的心坎儿里去了, 她得意地扬了扬眉, 让春桃再和她多说些京城里的事。
    春桃进城之后,倒还真打听了不少趣闻, 她随便捡了几个说,云荣秀却兴致缺缺, “平头百姓的事有什么意思。”
    春桃闻言转了转眼珠,道:“那公主可知, 近日曲阳公主和抚南王府退婚一事?京城里传的正热闹呢。”
    云荣秀倒是知道两人早有婚约, 却不知道已经退了婚,春桃将自己听到的说给她听, 末了又忍不住感叹,“奴婢听说, 抚南王府是坐拥南境的藩王,咱们大梁唯一的异姓王,就连有些皇室王爵都比不得他们,公主殿下竟然不满意, 退了婚。”
    云荣秀却是冷哼一声,骄矜地抬了抬下巴,“你这婢子懂什么,岭南偏远穷苦,除了身份高些还有什么?更何况,他身份再高还能高的过皇上吗?异姓藩王而已,怎敢与皇室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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