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命令,“你抬起头,看着朕。”
沈慕便抬起头,如玉的眸子和顺平帝,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倔强。
顺平帝无声地盯着他,像是在检验他话中真假,沈慕毫不示弱,与他对视。
两人便这样僵着,过了好一会儿,顺平帝才收回眸子,再开口时,语气里也添了几分无奈。
他摆摆手,妥协一般,道:“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朕也没什么法子,你随便吧。”
沈慕大喜,忙磕头谢恩。
皇上却说:“但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具体如何还是要看公主的态度,她说不喜欢,朕也没什么法子。”
但沈慕已经很满足了,他千恩万谢地又行了个礼,然后才跪安退下。
宫外,推鸿一直在轿子旁侯着沈慕,见他一出来,便立刻迎了上去。
沈慕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急,然后回身给送他出来的小太监了一点碎银子打赏,然后才不紧不慢地上了马车。
马鞭破空抽下,车帘放下。
沈慕问:“都安排好了?”
推鸿道:“是。而且您吩咐的折子也写好了,届时会放进咱们王府呈给御前的请安折子里。”
沈慕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你一定给我盯住了,让那折子在初三之后再送到大殿上去。”
推鸿不解。
沈慕道:“下月初三,宫中的几位皇子都会去崇礼寺看望皇后,大半的人都会在那边关注着皇后那边的情况,不会有人注意到咱们抚南王府。”
“咱们就在那天动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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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一,一行人便已经到了崇礼寺,太子便吩咐大家先在崇礼寺休整一日,等初三早上再一并到寒寺去叩头。
云簇带着轻蝶回了自己的房间,旁边是章家两房夫人的房间。
但因为章宁书身子有些不舒服,大太太也跟着留在府里,因此,旁边有一个房间是空着的。
云簇没人说话,刚用过晚膳就觉得无趣了,她想了想,先派人去打听他大哥在哪。
轻蝶回来道:“回殿下,太子正在前院和几位王爷在一起呢。”
那就是没在房间了,云簇想了想,说:“那便去找嫂嫂说会儿话吧。”
轻蝶提着灯笼陪她,却不想刚拐出回廊,就听到隔壁的房间传来一阵哭闹争吵声。
云簇一愣之下反应过来,朝轻蝶轻嘘了一下,然后示意她灭掉灯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那是章家二太太的房间,此时却非只有她一个人。
章宁杉坐在上首位,合着眼睛,一只手抵在额角不停地揉着。
二太太则是坐在一旁哭,脚底全是碎瓷片,她哭了一会儿便开始骂,“我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没心肝的女儿!在家不孝敬父母,嫁了人也不知道为夫家考虑!”
“你现在大着肚子,太子殿下碰不得,你却连贵妾都不给殿下安排,平白让人家笑话咱们家小气,笑你善妒!”
章宁杉看上去很是疲惫,未发一言。
二太太便更是变本加厉了,“你那姨表妹到底哪不好?现在送到东宫去,既能帮你伺候殿下,也能替你做事,巩固位置。你难道还真以为太子能一辈子只要你一个女人么?”
章宁杉听到这儿终于没了耐心,她使劲一拍桌子,温顺的眉眼带着怒意,“说够了没?”
二太太见她还对着自己凶,当即便开始掉眼泪,“好了好了,我生你养你,你如今成了太子妃,便要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赶明我就要去找陛下给我评评理,看看太子妃是不是就可以不循孝道,就这太子也能忍得!”
她动不动就把孝道的帽子扣下来,章宁杉怕会影响太子名声,不敢真的惹急了她,只好背过身去,不说话。
云簇却不是那好性子的人,她站在门外听了片刻,实在忍不下去,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哐当一声门响把屋内两人都吓了一跳,云簇示意轻蝶赶紧去扶章宁杉坐下,自己也走到她面前,小声道:“嫂嫂你没事吧。”
章宁杉摇摇头,然后又着急地去推她的手,示意她不想掺和进来,“别脏了你的名声。”
云簇听了这句话便已经明白了,她勾唇笑了笑,“嫂嫂,你别管,我替你料理。”
她说着将帘子放下,走到二太太跟前,丝毫没留情面,直接道:“跪下!”
二太太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指着章宁杉的手指微微发颤,“我跪她,她会夭寿的。”
云簇冷笑一声,“我不怕夭寿,每天那么多人祝我们千岁无双呢。”
她没功夫墨迹,朝外面招了招手,一个暗卫走进来,直接将二太太按跪下。
云簇居高临下地笑一声,说:“二舅母,我送你四个字——尊卑有别。更何况,你也配当一句母亲?”
她说着,去扶章宁杉,还特意挡住了她的一点视线,章宁杉却温柔地推开她,对着跪在那里挣扎的二太太说:“我最后一次对你留情。”
说完,和云簇一道离开。
但两人还没有走出太远,章宁杉忽然觉得肚子有些疼,她皱眉握紧了云簇的手臂,求救道:“小妹!”
云簇忙扶她坐到旁边的廊下,问她还能不能走。
章宁杉艰难地摇了摇头。
四周无人,云簇道:“轻蝶,你就在这看着太子妃,我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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