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沈慕却是一笑,说:“岭南不比京城,平日里没有什么好吃的,我父王每年的俸禄,至少有一半都填进军饷里了。”
“平日,饭桌上就是普通吃食,不好不坏吧。”
云簇听了这话,奇怪道:“怎么还需要自己填银子,军饷年年都不够吗?”
沈慕一滞,笑着道:“那怎么会呢?不过是军费开销太大,我父王心疼手下的士兵,因此总添钱给他们罢了。”
云簇这才放下心来,她给沈慕夹了口菜,说:“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我就知道不会的,我父皇当太子之前是武将出身,因此最爱惜士兵了。”
沈慕一笑,慢吞吞吃掉云簇夹来的菜,“是嘛。”
云簇点了点头,趁机又夸了顺平帝几句,“你知道吗?我自小就是父皇养大的,那时候我小,很不懂事,父皇就把我带到乾安殿去照顾呢。”
沈慕默默听着,说:“陛下的确是个好父亲。”
云簇很是赞同,且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沈慕摇着头笑了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
云簇没有注意他的表情,筷子在盘子边一滑,不慎戳烂了一块豆腐,沈慕早早等在一边,见此便帮她夹了另外一块,放到她碗中。
云簇笑着看他一眼,用汤匙捞起来吃了。
她一边吃还要一边去拉沈慕的手,在他细嫩的指腹上作怪地捏了捏。
沈慕就由着她闹。
直到云簇吃完之后,擦干净了手指和唇间,沈慕被握着的那双手才反握回去,手臂用力,直接将云簇拉过来,抱到了自己身上。
云簇被夹在沈慕的胸口和桌沿之间,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沈慕稍稍抬起一条腿,让云簇坐得离自己更近一些。那双交握的手背到云簇的后腰上,另一只手顺着腰线往上。
不知是碰到了哪里,云簇像是被人触到的含羞草,一下子便裹紧了自己的枝叶,她使劲抱住沈慕的脖颈,脊背弓成一道弧。
沈慕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慢慢贴近,云簇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但最终,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沈慕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如蜻蜓点水,“回家再和公主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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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侯府。
小霍氏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转了好半晌了,伺候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断跳跃的灯火暴露了她的焦躁不安。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她的贴身奴婢掀开帘子走进来,对着小霍氏点了点头。
小霍氏的心这才定了一定,跟着有脚步声响起,是章家二爷章裕升。
小霍氏一见是他,立马迎过去,并示意丫鬟把房门关上,她一边伺候章裕升更衣一边问:“爷,怎么回来这么晚?衙门很忙吗?”
章家原是武将世家,就连现在的老公爷章丘都是真正行过军打过仗的。
但自从章家嫡女嫁入宫中为后,章丘便主动卸甲,不再担任将军职位,后来退到兵部,做了几年兵部尚书,再后来彻底致仕,没有再归过朝。
受他影响,安乐公世子,也就是大爷章裕泓虽是一品镇国将军,却是虚衔,在朝中挂了个好听的名头,实际并无半点权力。
二爷章裕升官从四品军器监,手握实权但品级不高,作为国舅,在朝中实在落面子。
但无奈近十年没有挪过位置,顺平帝像是忘了他这个人似的,每年年末官员评定升迁,都不会有他的名字。
因此,章裕升虽然愤愤不得志,却没有什么办法。
面对妻子的询问,章裕升摇了摇头,“每天都是那些杂乱事,能有多忙?还不是山里的那位又有话要传,派人给我递了信,还非要我当场回复。”
章裕升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小霍氏正叠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是出了什么事吗?”
章裕升坐到了一边的太师椅上,仰面靠着,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没什么事,不过是问公主成亲的事。我就随便敷衍了几句。”
小霍氏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怎么又是问公主的事?”
“谁知道呢。”章裕升语气不大好,“在山里待的时间太久了,脑子都生锈了,云簇再受宠,也是个女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公主也一样。她每天巴巴地想知道公主的下落,能有什么用?对咱们有用的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
小霍氏点了点头,她主动给章裕升揉肩,顺着他的话又应和几句之后,才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末了,又有些担心地说:“我原本是想着,挑拨一下大房和她的关系,现在想来,不会坏了您的事吧?”
章裕升摆摆手,“左不过不承认便罢,她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公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但说完,他又补充道,“还是要多去东宫走动。太子妃那边已经快到生产的日子了,你是她亲娘,可别在这时候又让大房那边占了尖。”
“得让她们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太子妃的亲娘,谁才是皇长孙的亲外祖。”
说到这,小霍氏便有些为难,自从上次在崇礼寺被云簇瞧见之后,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太子说的,太子竟是连东宫都不让她踏进了。
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每次去都说太子妃不便见客,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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