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萱姝一扁嘴,不服气地跟着行礼。
因为沈离枝的避让,常喜也有几日未曾见到她,是以刚刚在人群堆里远远望见,险些还没把人认出来。
他端详沈离枝,觉得沈大人今日很不一样,虽说平日她也生得好看,但是今日神清骨秀,脱俗清雅,忍不住夸道:“沈大人今日气色真好,想来是病体大好,那明日的差事应该……”
他搓了搓手,有些期待地看着沈离枝。
因为沈离枝托病,他不得不抗下这个担子,所以太子接连好几日一起来就没给他好脸色看了。
常喜苦不堪言,却也不知道这两人在拧巴什么。
沈离枝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总归她还是要待在东宫里辅佐太子的,一直避而不见也不是个解决办法。
她只能克服自己的别扭,抿了下唇,柔声回道:“这几日劳烦公公了,明日我定然会继续办好差事。”
常喜收了这准话,笑容就像一朵绽放的花,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没有东宫的人在一边盯着,很快众人就一窝蜂散进了瑶池的荷叶深处。
虽然有简易的竹桥架设在水面之上,谢萱姝也再三保证,其平稳程度与走在陆地上并无差别,可是沈离枝还是婉拒了她,甘愿在岸上干等。
谢萱姝说不动她,只好和姐妹们钻进了荷花丛。
沈离枝慢慢踱步,走至出水台边坐下,撑起一柄荷叶遮在头顶遮挡阳光。
“沈大人怎么不同她们一道?”
沈离枝认出他的声音,转头笑道:“周大人不也没有进去。”
周元清轻笑,伸手掸了一下袍子。
“我就是一个路引子,用完谁还管我?”周元清自嘲地道。
“周大人过谦了。”沈离枝指着茂密的碧荷丛里道:“可是有不少姑娘在为你抢破头……”
沈离枝话未说完,身后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一个娇蛮的声音响起:“哼!我就知道!——元清哥哥,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今日要来做探花使?”
周元清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转过身对来人躬身行礼,“见过六公主。”
“见过公主殿下。”沈离枝也紧跟着起身对她行礼。
但李微容看也未看她,一个跺脚就伸手来拉周元清的袖子,“你为何总对我这么多礼,也不见你天天拜我太子哥哥啊!”
“微臣不敢,请公主松手。”
李微容委屈地看了眼自己手指,忽而把脾气又往沈离枝身上撒,“是不是因为她?我刚刚就看见你走过来和她说话,元清哥哥你难道也……”
“公主慎言,微臣只是担心沈大人落水,特来提醒。”
李微容狐疑地一瞟沈离枝,这样的说辞并不能让她满意,而且装扮过后的沈离枝让她充满危机感。
她希望男人不爱美色,可却又不信男人会不爱美色。
所幸她的身份足够高贵,高贵到可以仗势。
所以她非但没松手,娇蛮道:
“我不管,本公主要去摘花,你要陪着本公主。”
公主的心思太易猜透,沈离枝压根不敢掺和进去,只见周元清一张脸彻底没了表情,人却还是被六公主拉动了。
只是在六公主没有看到的时候,周元清眼底流露出的厌倦,让沈离枝不由为六公主感到心惊。
这就是被爱的有恃无恐,哪怕贵为公主,也无法左右一个人真实的情感。
看着两人越走越远,她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须臾,一个低哑的声音传入耳。
“快走,待会公主走远了可就寻不到这样好的机会了!”
沈离枝仓促张望,只见上方有三个身量差不多的男子快速跑过,眨眼工夫就跑远了。
沈离枝听那人的语气,像是要对公主不利。
今日东宫人多眼杂,防备也较为松散,指不定真的会闹出事来。
而且这儿还在东宫,会不会有人借故来对付太子?
她不及细想分辨,牵裙朝着竹桥入口奔去,正巧碰见折返的周元清,然他身边已无六公主的踪迹。
“周大人,公主呢?”
周元清虽奇怪她会问起六公主,可见她神色略显焦急就淡声道:“公主一赌气,自己就跑进去了。”
他指得是身后瑶池。
沈离枝又急忙问:“那刚刚大人有没有瞧见三名公子也往里面去,其中有个人右脚有些瘸?”
“发生何事了?”周元清察觉到沈离枝的紧张,机敏地问。
沈离枝就把刚刚听到的话复述了一遍。
“我觉得他可能要对公主不利。”
“那我知道是谁了,那个瘸脚的定然是上个月公主让人打了的齐老三,他痴恋六公主,只怕这次不是要行恶就是有不轨。”
周元清虽然不喜欢公主,可既知道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他一拱手,“刻不容缓,还请沈大人与我分头去寻公主!”
沈离枝唇瓣一颤,须臾才缓缓一点头。
西阁。
常喜喘着气爬上阁顶,李景淮仰面躺在塌椅上,手背盖在眼上,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殿下,老奴刚刚瞧见沈大人了,沈大人说身体大好,明日就可以当值了。”
静悄悄的,李景淮没有搭理他。
常喜探头探脑,“殿下您醒着吗?我还听周大人说,因为谢府老夫人的首肯,好几家的公子这一路对沈大人都殷勤的很,摘花送水,跑前跑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