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被他那话逼得几分冤屈,“轻贱的,不知是谁呢?”
凌烨却见她眼中晶莹闪躲,心中早已不堪一击,只好缓了缓语气与她解释。
“那年父皇的万寿节后,朕将将回到北疆,便替骠骑大将军往赤鑫谈判,联军抗辽。赤鑫君主那时还是明泽的叔父,只赤鑫宴席,多与围猎一起。不过与她讨教了番骑射功夫罢了。”
星檀听他语气缓转,这方敢转眸看他,却见他目色落在她面上时,颤动着如湖面波光。她方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
“络子已替陛下重做好了。”
“陛下是君王,若还念着别人的情分,不戴也罢。只也别和祖母说什么君子一言九鼎的鬼话。图落人口柄罢了。”
他只再凑近了些,寻着她手臂拉了拉:“你不信朕?”
“……”她没答话,却将他的目光躲了躲。
“朕只记得在还曦的百日宴上见过的那个小丫头,从始至终都是。那年万寿节在围场,不过将月悠认作是你,方受了她的东西。”
他指尖戳了戳自己心口位置,“后来才知,没有什么阿遥,只有阿檀。走了三年,依旧挥之不去的阿檀。你若不信,朕亦无所可求。”
星檀却见他眼底腥红,已有些许氤氲。方觉着那话似说重了些,“我、也没说不信…”陛下。
话未完,她唇齿已然失守,那吻落得痴缠又霸道。躲不掉,只得由得情愫燃上心头。不知什么时候,她腰上也被他一卷,身子便直靠入他胸前。
她方忙挣了挣,妄想提点于他:“那边,江公公他们都来了…”
他声线沉着,带着些许情*欲,“由得他们。”
第112章 秋实(6) 玉璧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 将那片灿灿的金瓦红墙抛在了后头。还曦仍有些不舍,迎着秋日午时的日晕,正往马车后头张望。
星檀靠着车底坐着, 见她模样, 打趣起来:“公主若是不舍,方便该留下往庆丰殿一道儿用膳,也好与小将军多相处些时辰。”
还曦这才收回来目光, “他们和那赤鑫公主用膳, 我才不陪着。”
“皇城本就是公主的家,若公主想, 抽空回来羲和宫里住住也是可以的。”星檀自想着劝一劝人, 却被人家反问来一口。
“那,皇嫂什么时候回来?”
小姑娘面上写着一丝俏皮, 直从车窗旁凑了过来,掺起她的手臂来。“陛下他若能劝得动你回宫,那我也回来陪着皇嫂。”
“就怕女大不中留,终归是要指婚嫁人的。”
星檀说着, 握着手中的红玉簪子,不觉跟着紧了紧。方从小岚山上下来,皇帝便让江公公去取了这样儿东西来。
那红玉浓如血色, 镶嵌着的粉色珊瑚,雕刻精致可人。簪子尾上坠着的东珠, 亦是圆润富贵。
她这方想起,这是三年前万寿节上,他亲自与她挑来的,那回她嫌与礼部礼服不甚匹配,便就一直闲置着不曾佩戴过。
去桂月庵时, 她也未曾多戴首饰,这簪子便就留在承乾宫了。
这回,却被皇帝又翻找了出来。方送她出宫时他说,今年万寿节只是家宴,赴宴的帖子便交给江公公,一并送去国公府上。
马车正路过宫门外的枫叶小径,秋风从车窗送入来两片红叶。她方想起那年与元惠皇后一道儿,往皇子鉴寻先帝送鲜花饼的时候。
细长的身影被罚跪在屏风后头,双眸本是垂着的,听得她与陛下作跪礼的声响,方扫过来一眼。她亦只从狭长的缝隙里稍稍见得那张脸,方知道是三皇子殿下。
被罚跪总是不高兴的,他面上写着几分倦意,望着过来的时候,眼里还带着些许叛逆。她方从食盒子里,选了只鲜花饼送去了那缝隙里。左右一碟子的鲜花饼,陛下该也看不出来,少了一个。
屏风后的人却不打算拿,似有些嫌弃着。她轻捏了捏自己嘴唇,告诉他不告诉别人,方见他不情不愿抬手,从她手中接了过去。
加上早前在小公主百日宴那回,她只觉这位小殿下有些可怜。没人说话,又总被陛下罚。外头便也没个好名声。怎知道多年后,小殿下成了少将军,在安徽的山谷里,成了她心中的小战神呢。
“那陛下是什么时候开始惦念着阿檀的?”方从小岚山下来的时候,她手被他牵着,却仍不甘心。只追问起来这话。
“许是从喜欢吃鲜花饼开始?”他垂眸看来的时候,却也有些不大确定。
见她面色失落,方补上一句,“父皇管教甚严,吃了苦头,便总爱问御膳房讨鲜花饼吃。后来去了战场,也无处寻那东西,只有一回有人从西安带过来些,便就想起在皇子鉴见你那回…”
**
庆丰殿内,午宴升平。
华庭轩献上了最新排演的手鼓舞,与皇帝和明泽公主助兴。
这本是从赤鑫传来中土的舞蹈,原本活泼生野,只在皇城艺人的演绎里,更多添了几分大气。
明泽看得颇有趣味,只扫向上首皇帝面色之时,却发觉人家似并不怎么上心,只不时把玩着手中那枚平安扣。
她尤为记得十九岁的宣王,虽是来赤鑫求盟的,在她叔王的威严面前,只一身从容的少年意气。本以为大周男子骑射不精,在围场共猎,却也见他箭无一失,只唯独刻意偏了一箭,放过了头有孕的母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