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胖是瘦,母后都觉得好看。”白曦怜爱地抚着她手,拍了拍,又轻笑道。
她已经育有一儿一女,但若单从相貌神态看,绝看不出她已经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
即便眼角已经生出淡淡细纹,仍旧美艳不可方物。
绿礼勾起笑容。
母女温存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白曦突然神色一凝,“绿礼,你信上所说的情况……如果事情真同你猜测一样,我倒是有个怀疑目标,不过早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死了。”
那人来自苗疆,当年她还亲眼见过他用蛊,的确古怪又神奇,仇……也算与她有仇吧。
“死了?”她心猛地一沉,怎么会十几年前就死了呢,那皇兄身上的蛊毒岂不是无人可解。
“嗯,那次与你们父皇外出,谁料路上突遇刺客,那人……替我挡了一刀。”剩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母后的仇人替她挡刀死了?
……挡刀死了?
……仇人?
绿礼扭头去看她父皇姜正崇,果然见他脸色发黑,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人拉出来鞭尸的模样。
他冷哼:“我明明已经派人清理过路上危险,那批刺客指不定就是他自导自演,你知道的,他是个想拉你一块死的疯子!”
或许是最后才良心发现,又或许是最后那一刹,恨意的尽头原来是永恒的爱慕。可能对他来说,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方式。
死在最爱的人怀里,是幸福的吧?
姜正崇仔细一想,觉得自己想把他拉出来鞭尸的冲动又涌上来了。
天天肖想别人娘子的疯子!
绿礼花半刻钟时间理清了一场关于三个人的故事。
白曦十几年前在京城曾遇到一名苗疆少年,少年初来乍到,懵懵懂懂被人骗去一身财产,若不是她偶然路过将他救下,恐怕连小命都要交待在那。
两人也就此结识,少年模样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极浅淡的琥珀色,彻骨干净,白曦自认为不是重色之人,不过好看的人谁会讨厌呢?
你来我往下,一个不动声色地引诱,一个面红耳赤地服从,两人顺利走在一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白曦承认,那段时间她确实很快乐。
不过再美味的食物吃多了也就觉得腻,人同样如此。
苗疆少年正计划着两人未来时,白曦同样也在规划,不过是在规划如何离开他。
她离开时除了银两什么都没留下,本意是好的,无非是想让他离开她后能生活得更好些。
试问最炽热的爱意又能维持多久?风花雪月一场,霁雪初消,大病初愈,总会好转。
白曦走得潇洒,徒留下少年一人,他甚至不明白她为何说翻脸就翻脸,明明前一刻还会哄着他说各种好听的话。
再相遇时,白曦已经怀有身孕,身边的人也早已换成了姜正崇,而那孩子正是如今的姜尉风。
纠缠的一年间,白曦亲眼看着当初干净腼腆的少年一步步走向疯狂,一步步消磨她本就不多的愧疚。
当他红着眼睛问她跟不跟他走时,她对那双琥珀色眼睛只剩下厌烦。
“要想我跟你走,除非我死了。”她只有这个冷漠的答案。
话本里流传的故事,女人为情生为情死,一生为情所困,但如果将男人置于女人的地位,如果被抛弃的不再是女人而是男人,那么男人们的表现似乎也和女人一样呢。
一哭二闹三上吊,撒娇又撒泼,尖叫着要挽留爱人。
所以她永远不会沉溺感情。
白曦想,他确实够决绝,以那样的方式死在她身边,恐怕就是想让她永远也忘不了他。
绿礼轻咬下唇,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人可能还活着,否则,皇兄在骊山遇到的鬼面人如何解释?米蛊又如何解释?
她把鬼面人有关的事坦露出去,白曦听完同样困惑,她犹疑了一会儿:“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他死了。”
“或许只是诈死?我听说有一种药能让人呈现出假死状态,看起来和真死无异,心跳脉搏全无。”为了让自己的猜测能更令人折服,她目光移向墙角处两人。
“呃……公主所言极是。”
“嗯……的确存在这种药。”
听皇家秘事听得战战兢兢,恨不得捂住耳朵的两人硬着头皮回答。
“可是……”白曦眉头始终紧锁,半天才叹气道,“也罢,此事既有蹊跷之处,我定会派人查清。”
“好!”绿礼松口气,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白曦摆上清茶点心,又拉她坐下聊了一会儿,先是问她在宫里过得如何,随后又讲了她在宫外都遇过哪些奇人异事。
半年未见,彼此之间有许多体己话要说。
姜正崇识趣地不去打扰她们,独自去御膳房忙碌起来,他别的都只能说泛善可陈,可唯独厨艺这一块格外高明,连御膳房的顶级大厨都心服口服、自愧不如。
姜正崇一年难得回几次宫,每次回来必然不会放弃亲手做饭的机会,包揽晚膳,再叫上底下子女用膳,美名其曰“阖欢膳”。
等绿礼回到自己翠鸣宫,天色已经微暗,天空一碧如洗,只有远处缀着丝丝彩霞。
姜家人丁稀少,绿礼叔父叔母意外去世后,白曦便把两人孩子接到自己名下抚养,也就是姜观春和姜红月两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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