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之将阿树放回榻间。
正当他俯身要将她身上披风散开时,一直安静任由他动作的阿树抓紧了披风系带,不肯松手。
她蜷成一团,背对着他,声音细弱蚊蝇:“不要,我冷。”
床上的女孩皮肤泛着漂亮的粉色,脸颊通红,额边隐约有细汗。她刚从温度偏高的温泉池中起来,直接进入炭火烧得极旺盛的房内,怎会觉得冷。
顾锦之笑了笑,用指腹轻轻擦拭她额边的汗珠,不直接揭穿她的谎言。
但他深谙温水煮青蛙的道理,他要让阿树一步步习惯他的触碰和靠近,而不是始终隔着千里之远。他无比珍重他的小公主,但有些时候,总是需要一些强权来促进两人的关系。
他道:“乖阿树,夫君抱着你睡,不冷的。”
阿树不肯松手,埋着头当听不见,努力往床内侧挪。要不是她浑身上下只裹着这一件狐裘,她现在都想跳起来跑出门去。
顾锦之明明是温柔带着笑意的模样,却愈发让她感觉畏惧和害怕。
“或许阿树还想做些别的?”顾锦之笑吟吟问道。
“顾锦之!”阿树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又羞又恼,气得扑腾了几下,但她无力的发觉,要是比无耻无赖,她根本比不过他。
最终,阿树磨不过顾锦之,只能不甘不愿松开手,任由他脱掉她身上仅有的遮掩。
夜色昏暗宁静,她服软,主动询问:“明早要一起去看日出吗?”
“乐意之至,我的公主。”
-
补一章。
凌晨时,天色还没亮,顾锦之将睡得迷迷糊糊地阿树抱上了马车。
阿树裹在厚厚的兽皮毯子里,半梦半醒里,万分懊悔。
找什么借口不好,为什么自己非要折腾自己,说要去看日出。轩辕国这么冷,安详地躺平在温暖柔软的床上睡觉,多好啊!
她困得实在睁不开眼。
就连净面、更衣和梳头,都是顾锦之伺候她完成的。还好阿树最后清醒过来了,不然顾锦之还兴致翩然的打算给她描妆。
他一边柔声哄着阿树:“再睡会吧,不打紧的。”
一边在妆奁台上挑选胭脂。
阿树坚定的拒绝,随意捡了盒口脂涂抹在唇上,敷衍了事。
到了摘星楼,刚到楼顶,大祭司就遣人来请王子前往一叙。
顾锦之本想拒绝,但阿树在一旁乖乖地承诺不乱跑,就在楼顶等他。他才犹豫了片刻,转身匆匆离去。
侍从和宫女都不能进入摘星楼。
待到顾锦之随着祭司离开后,整个楼顶只剩下阿树一人,等待着不久后的日出。
阿树鼓了鼓嘴,有些百无聊赖,想找胖桃聊聊天。
她试着在心里联系胖桃,但叫了半天,却无人应答。
不是吧……
小胖鸟这个系统到底靠不靠谱啊。
眼见着没有人能倾诉,阿树叹了口气。
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无比抗拒。
但阿树却咬着牙,忍了下来。
她知道,身为大昭和亲公主,她没有抗衡的资本。
凛冬将至,燕朝桓还在顾锦之的手上。
若是他不肯放燕朝桓回国,大昭此时根本来不及调配充足的军队,打入轩辕国这一片陌生且极度寒冷的土地,救回他们的太子和公主。
但阿树也十分清楚,她真的太弱太幼稚,遇事不知该如何应对,在顾锦之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她本来打算学着话本里说的,主动示弱装乖,让顾锦之放松警惕,但万万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仗着她心存顾忌,得寸进尺占尽了便宜。
气死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猎鹰落到了摘星楼顶的屋檐处,一声鹰唳直直刺破天际。
与此同时,第一缕阳光从城外旷野尽头绽放。
初阳缓缓自天边升起。
临近冬日,薄金色的阳光浅浅的覆盖在整座都城的额砖瓦上。从摘星楼顶层俯瞰整个都城,仿佛芸芸众生都在脚下。
光芒万丈,有如神降。
阿树觉得,此时的太阳,与她曾经十多年光景里在大昭看到那轮太阳,仿佛没什么不同。
但又似乎截然不同。
她靠在雕花栏处,静静地看着远方,目光没有落到实处。
或许,太阳还是那个太阳。
但她再也回不去当时年幼的模样,爬上金銮殿正殿的龙椅,坐在昭阳帝膝上,远眺大殿外初升的朝阳。
她默默瞧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眼睛,掩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夜色余温未褪,大都的清晨格外寒冷。阿树在栏杆边站了一会儿,就冻得受不了,折回室内,将挂在屏风上的兽皮雪帽戴在头上。
顾锦之还没回来。
阿树已经看完日出,现在只想回到温暖的被子里躺下睡觉。
当阿树正在犹豫,是径自下楼回府,还是老实地在楼上等着时。顾锦之从外面进来,掀起隔间垂帘,出现在她面前。
“我的阿树真乖。”
顾锦之站在光影交界处,单手背在身后,长身玉立,笑意融融道:“为夫回来晚了,没有陪你看日出,该罚。”
“……”
阿树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顾锦之近日来愈发奇怪,不论是他此时的说话腔调,还是先前在驿站时试图送她的那团雪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