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眼睁睁看她往下坠落。
耳边狂风呼啸,原本寂静无声的环境,像是突然打开了声音匣子,无数嘈杂吵闹的声音都随着北风灌入耳中。
“阿树——”
阿树听到城外马上男子的喊声,嘶声裂肺。
似是绝望之人在濒死之前最后的呐喊,被冷漠无情的北风刮的支离破碎。
她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
却见男子从马背上腾跃而起,劲腰微弓蓄力,风驰电掣般飞过宽阔的护城河,在最后一秒拉住了下坠的少女,缓缓落在地上。
而在他飞身而起的那一瞬间,阿树清晰地看到,他的下半身隐约显露出一条鲛人鱼尾的形状,弧度优美精致,每一片鳞片都闪着幽蓝色的微光,似是藏着无比强健的力量。
……鲛人?
阿树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一股大力将她从城墙上推下。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她骤然睁开眼睛坐起身——
梦醒了。
谢府丫鬟正在外面敲门,隔着木门传来朦朦胧胧的的声音:“君小姐,少爷在外间等您,说是同您约好了要商量事情。”
“……”
阿树单手扶额,又躺了片刻,才懒洋洋地从软榻上坐起来。
午后阳光温暖,从半盏轩窗洒进来,似是软绵细碎的流沙,轻轻覆盖在屋内每一处角落。窗外翠鸟叽叽喳喳,清脆明亮的叫声,还有夏蝉也在吵个不停,尽藏在盛夏浓绿树荫里。
这里是杭州,江南。
距离她离开西山府那片荒芜苍凉的平原,已经又过去了小半个月。
近日武林正道为了应对魔教来袭,以及即将开办的武林大会,谢府上下诸事繁忙。谢琅一大早的就外出办事,留了口信给阿树,说她若是下午有空,可以等他回府,他有事商议。
这段时间,阿树没有主动掺和武林和魔教的交锋。从西山府回来后,她就安静地呆在谢府后院,偶尔和顾临川出门逛逛,一幅无忧无虑游山玩水的模样。
但这只是表面现象。
考虑到魔教对玉人骨血必不会轻易罢休,且各大家族都或多或少藏有魔教眼线。阿树决定,在哥哥未解决魔教教主之前,都不会主动出现在正道武林面前。
以防万一身份暴露,她无力自保而陷入危险之地。
谢琅对此毫无疑义。
他并不知晓阿树不愿露面的真实原因,但他自有一套道理去理解阿树的行为。
君氏一族向来不参与中原武林正邪之争,江湖之人没有任何立场,去要求君家人为了正道主动和魔教对抗。
因此,就算大家都知道君景逢是天下第一剑,其武力之高绝,足以以一人之力对抗魔教过半教众,但也无人敢真的让他去杀魔教人。
就连谢琅和阿树关系很好,在她面前也从未过问君景逢的去向。
只是他知道阿树对魔教与正道之争颇为好奇,再加上她之前在风雨楼的事情上帮了大忙,因此他也经常乐意与她共同商量对策。
阿树午膳后在书房里写写画画,整理之前风雨楼给的信息,以及最近谢琅告诉她关于魔教的新动向。奈何中午和顾临川在府外吃的太多,一时困倦打了个盹儿。结果睡得时间有些太久,一觉醒来有种恍若隔世的错乱感。
便提着嗓子应了门外丫鬟一声,“让他直接进来就行。”
说着,她起身去将桌案上摊开的纸笔收拢整齐,仔细叠好压在书册下面,不让谢琅看清纸上的内容。
有些东西,她暂且还要再观望几天。
谢琅一进来就打趣她:“阿树妹妹,中午睡得可好?”
小姑娘鬓发微乱,右侧脸颊上,还有一团淡淡的红痕,似是衣袖上的丝线纹路压久了留下的痕迹,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惺忪迷蒙。
一看就是午睡刚起,头脑还不算清醒。
书房里没有妆奁镜,阿树不知道脸上有痕迹,在谢琅提醒下才摸了摸脸。
她脸颊微烫,瞪了谢琅一眼,“之前说你是土匪,你还真不把自己当人了?”
谢琅笑嘻嘻地摇着折扇。
阿树生的娇俏可爱,就算故意做出凶巴巴瞪着他的模样,也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生欢喜,更是忍不住想再逗她几句,看她做出更多古灵精怪的表情。
“阿树妹妹多么可爱。”
阿树警告地看了谢琅一眼:“不许再逗我了,说正事。”
谢琅也收起面上嬉笑的表情,严肃冷静地说:“魔教已经发现,我们掌握他们教中八大护法武功流派和弱点的事情了。”
在一行人回杭州的路上,魔教便公开向江湖宣战,声势浩大地告诉江湖人,齐天教主意在统一江湖武林,任何门派只要归顺他们,就可以免于一死。
为了震慑江湖人,魔教接二连三的派遣护法及其属下,屠戮了许多不肯投降屈服的家族和小门派,手段极其凶残恶劣。
一开始,正道诸位对此毫无准备,摸不清魔教的踪影和他们杀人的规律。这些小家族和门派并无太多高手,根本无力抵抗魔教护法残忍的屠杀。
直到谢琅将风雨楼给的小册子交个各位前辈,武林盟才能凭借册子上的详细描述,对应各位魔教护法的画像,找到他们潜藏在中原的踪迹。并提前派各大门派高手保护好魔教意欲下手的对象,不让魔教继续猖狂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