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顾忌不了太多,阿树直白的问:“这个房间......为什么连个门都没有?”
顾晏洲却没有回答她。
而是问道:“你想不想看看我的真身?”
阿树下意识想说“我不想看”,但抬眼撞进顾晏洲的眼神里。
男人此时的眼瞳已经变成妖异的冰蓝色,像是茫茫无尽的大海,冰封千里,毫无感情。但眼底却又隐隐有暗潮涌动,诡谲的黑雾在瞳孔中纠缠缭绕着,无言的危险感几乎快要压抑不住了。
仿佛阿树说一个不字,他就能瞬间变得疯魔。
阿树:“......”
你干脆直接押着我看得了。
还问什么问!
无比憋屈道:“看看就看看。”
顾晏洲似是有几分遗憾的挑挑眉,他似乎更想看到阿树奋力抵抗挣扎的模样。
这样的话,他才能理所应当的强迫她。
但看到女孩这么乖的样子,顾晏洲也没多说什么。
而是站起身,走至床边向阿树伸出手。
阿树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放在他的掌心,跟着站起来。
脚踝处的锁链哗啦啦啦的响动。
她低头看了一眼。
顾晏洲随意瞥了一眼,问道:“你喜欢吗?”
阿树无语:“......神.经病才喜欢。”
她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
顾晏洲不在意她言语里的赌气,和暗骂他神经病的话语。
“不喜欢就算了。”
话音刚落,阿树脚上的金属锁链瞬间消失,连带着脚踝处紧贴皮肤的琉璃镯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不是脚踝处还残存着一圈刺眼的红痕,阿树估计又觉得自己在做梦了。
“你要带我去哪里?”
阿树见顾晏洲一直牵着她往墙边走,可明明眼前压根没有任何门之类的物体的存在。
不由得迟疑片刻。
可还不等她停下脚步,下一秒眼前场景骤然转变。
顾晏洲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水池边上,池水是淡蓝色的,上面弥漫着薄薄的水雾。水池四周种满了馥郁的桃花树,放眼望去尽数是粉色的花瓣。
可如果再试图往远处眺望,就什么也看不清了,触目可及的全是浓稠到无法分辨的白色迷雾。
阿树睁大了眼睛,呆呆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她挣脱开顾晏洲的手,面上的表情像是惊呆了。
对于陌生的环境十分不安。
顾晏洲任由阿树往后退却,自己却不紧不慢地褪去身上的衣服,一步步缓缓步入池水之中。
阿树往树林走了两步,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她发现一旦自己离开顾晏洲超过一定距离,浓雾就会如影随形的往她身边凑近,逼迫她退回顾晏洲的身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阿树咬牙退回到水池边。
却发现池边此时空无一人,只有水池中隐隐有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泛起。
阿树心里逐渐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下一瞬间,预感应验了。
水池中倏然一阵大浪翻滚,激起无数水花飞溅。阿树本能的抬手在眼前遮挡,待水花尽数消失后,她放下手臂,看见池边那个非人类的生物——
一条鲛人。
银白色的鱼尾,鱼鳞好似上好的白玉般精美,硕大的尾部将整个身体支撑起来。
乌木般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背后,略有些许凌乱的发丝沾着水意,贴在鲛人赤.裸的上半身,半遮半掩却更有一种惊人的惊艳靡.丽之感。
此时明明没有月亮,却似有皎皎月光倾泻而下。
眼前的鲛人宛如神明现世,他半垂着眼帘,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挑。
极致的冷漠。
又有着极致的美丽。
阿树有一瞬间的失语。她的幻想里,从来都将鲛人视作非我族类,下意识便产生了抵抗和抗拒感,哪怕对着顾晏洲人类模样的那张脸,也觉得他的真身会让她厌恶。
可没想到......
真正的鲛人,竟然美到让人窒息。
阿树缓缓的眨了眨眼,目光下移了些许,忽然留意到顾晏洲身上遍布着无数的疤痕。鱼尾上更是伤口无数,甚至有一条极深的伤痕,几乎横断整条鱼尾。
顾晏洲顺着阿树的目光,淡淡扫了眼自己的尾巴,似是并不在意。他移动着尾巴来到阿树眼前,仔细的避开自己过于尖锐的指甲,用指腹轻轻抬起阿树的手。
放到自己胸腔靠上的位置。
这里,有一小条非常细微的划痕。
和其他过于惨烈的伤口而比,简直就像是指甲轻微划过留下的痕迹。
而它也的确是指甲的痕迹。
阿树还是君晚晚时,第一次和哥哥闹脾气离家出走,在海上遇上大风浪被顾临川捡走,被他带到了隐岛。
那时候的小姑娘不谙世事,装作失忆和顾临川相处,可心里总是会忍不住的不安和彷徨。一次不小心的触碰时,指甲在顾临川的肩膀处划过,误伤留下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阿树以为那条印记早就消退了。
可没想到......
留到了现在。
“和你有关的每一条印记,我都保存着。”
“两千多年了,我终于再次等到你。”
两千多年前,顾晏洲还是那个两百岁的少年鲛人顾临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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