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前这只花孔雀似乎不这么想……
苏酥正头疼着,忽听街道另一头传来洪亮、甚至是有些沉亢的女音,而少年在听到这声音之后,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僵化。
他快速扒上车辕就要开溜,哪知因为用力过度,三只羊受不住这样的猛拽,完全没有章法地乱跑,上了一半舆车的花孔雀直直仰摔下去。
——四蹄朝天,那姿势真真叫一个难堪!
第14章 主公,抓住那只花孔雀
“陈音音!看我这次抓到你不把你关个三天三夜!”女子骑着高头大马横飞而来,路边人群仿佛见到活阎王似的轰然四散。
地上躺尸的少年多哆哆嗦嗦爬起来,舆车也不要了,撒丫子朝前拼命狂奔。
苏酥见着这架势,大概知道了女子的身份——
县令嫡长女陈月华!
人赐外号:黑面阎王。
与现在马不停蹄逃命的花孔雀是双生子,只不过她先出生,占了长姐的位置,至于为什么给一个女子贴上遭人嫌的“黑面”二字,据说是因为此人自幼酷爱舞刀弄枪,太阳底下练得一身好武艺,这经年累月下来,自然比不得一般女子娇嫩,更叫人感觉滑稽的是,陈月华与她胞弟陈音音比起来,两人肤色大相径庭,一白一黑,真真就是人间活无常!
这些都是苏酥才来这儿时,为了能快速了解当地形势,暗中把望月镇的达官显贵摸了个遍,此刻才能一眼认出女子的身份。
但问题是,这俩都不是好惹的主。
“啪!”鞭子划破空气狠狠砸向青砖地面,吓得陈音音慌慌张张抱紧了脑袋蹲在地上。
枣红彪马险险从他头顶越过,女子稳稳坐在马背上。
一身黑红色劲装,骄阳下,英姿飒爽。
她猛地用力勒紧缰绳。
“嘶——”
马蹄高高跃起,又稳稳落下。
等前面没动静了陈音音才试探性地掀开一边眼皮。
没成想,一抬头就被马儿下巴撞得又给蹲回去。
炽热的鼻息从头浇下,其中还夹杂着也不知是马鼻涕还是什么的东西,陈音音咧着嘴、皱着眉,嫌弃到差点反胃吐出来。
他擦了擦脸,站起身指向马背上的女子,“陈月华!你少管我闲事!你一个闺中女子不在家好好绣花,整日出来抛头露面,咱家脸都被你丢光了!”
“咱家脸有没有被我丢光我不知道,但我的脸快被你丢光了!”陈月华居高临下睇他,“招贤阁比武招亲的馊主意是不是你想出来的?”
陈音音稍显心虚,却死不认账,“我哪有时间管你那点破事儿!别出啥事就拿我开刀!”
“你还不想承认!”陈月华气得长鞭一卷,把要逃走的陈音音套着脖子拽了回来,咬牙切齿问:“你说是不说!”
陈音音脑袋仰靠在马颈处,被勒得差点儿翻白眼,两只手攥紧了脖子上的长鞭,急忙道:“我说!我说!太奶奶你先给我松开好不好?”
陈月华心中有所顾忌,闻言便利落收回鞭绳。
陈音音连连咳嗽几声才缓过气,刚打算梗着脖子开骂就对上对方瞪过来的视线,一瞬间整个人蔫吧了下去,缩着脑袋说温温吞吞说:“前几日我给阿娘送鸡汤时,听到她跟父亲讨论你婚嫁的事儿,要在沭城郡名门世家中给你择一佳品良婿,父亲之意是想把你嫁出去,阿娘不同意你远嫁,打算就在家门口给你择亲,两人就起了争执,我寻摸着放你出去祸害别人,不如直接招人入赘,所以才在招贤阁挂了招亲的告示牌子,咱家丑事不能叫旁人知道不是……”
他觉得自己的话很有道理,边说边点头,然而一抬眸便止住了声音,因为陈月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她气急败坏地勒紧缰绳调转马头,打算回去问问清楚,陈音音忙喊住她,“你见到爹娘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陈月华回头,“管好你自己!半个时辰内给我回府!”
她说完扬鞭而去,却与不远处一道极为清冷的目光对上。
这会儿普通百姓早就吓得躲了起来,负手而立的苏酥跟巴图尔自然就成了众人中的异类,陈月华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夹紧马腹疾驰而去。
果然是活阎王,做事干净利落。
苏酥等了片刻,一身狼狈的陈音音终于在家奴殷勤打理之下,恢复成之前嚣张跋扈的模样。
他不紧不慢走过来,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斜眼瞧她,“你遮汩堂所有油纸伞本公子全要了!限你三日之内送到县令府,否则本公子就拆了你的店!”
头一回有人敢放狠话说要拆了她的店。
苏酥上下打量着他,还用鼻子嗅了嗅,忽然就问,“你是不是有病?”
“……?!”
眼看陈音音又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气得涨红脸,她赶忙又认真问了一遍,“你有没有病?”
这回可把陈音音激得就要以“以下犯上”之罪抓她,苏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兄台,先别激动,有病治病,千万不可拖延!”
“你欺人太甚!”陈音音嫩手一挥,指挥人将眼前不知死活的两个贱民团团围住,“给我带回去!立刻收押!”
他一定要让对方为自己的言行付出血淋淋地代价!
巴图尔立刻挡在苏酥身前,双手握拳呈保护者姿态,那狼一样的目光盯得周围家奴微微后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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