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卫瀚不会发现吗?”
“小官员的调动不用经过上面人同意,至于新郡守的名额,定然是要根据世家情况衡量人选的,”终于到了驿站门口,他先下马,而后抱住人下来,接着道:“像桑家、姜家这样的大氏族,都是从小家族渐渐发展的,十年的时间,如果运用得当,完全可以亲手打造出这样的一个家族。”
苏酥猛地抬眸。
震惊不已。
卫临安刮了刮她的鼻子,“你还真当我这些年真如江湖传言,到处游山玩水?如此怎会有第一公子之称?”
那些小世家有求于他,才会不遗余力给他造势。
“原来你早就在筹划了。”这等远见与心机苏酥自愧不如,所以说能成为男主的人必然本身就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能力。
卫临安笑了笑,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你且安心住下,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苏酥任是担心,“陈音音要的不是大启江山,是卫氏的命。”
卫临安筹备再好,远水救不了近火,如何能阻止陈音音的杀戮?
“此事我自有打算。”他命人备来热水。
脚上没有锁链,苏酥终于可以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卫临安坐在与她仅有一道屏风之隔的桌案旁,屋内烛火明媚,她只能依稀望见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没有听见响动声,那边传来询问:“洗好了?”
苏酥嗯了声,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立刻将身体缩回水里,只露出脑袋往外看,“卫临安你别过来。”
“本王看王妃洗澡,天经地义。”随着他越靠越近,浴桶里的人脸色越发粉润。
苏酥忽然掬起一捧水泼出去,刚好撒在男人脸上,她趁机快速起身,抓取到木架上的衣服,裹了起来。
“卫谦!”她叫出了他的大名,羞愤道:“你简直不知——”
“不知什么?”卫临安抹了把脸上的水迹,在她撇过视线时大力将人按进怀里,“不知廉耻吗?”
“明知故问。”苏酥挣了挣,低头去咬他胳膊,却在咬了一半时想起狗男人血液有毒,噔时恨得捏他腰上的肉。
卫临安被她弄得痒痒,低声耳语,“王妃,上个月本王病情发作,忍得好苦,你怜惜怜惜我。”
“……”苏酥就差指着他鼻子骂不要脸了。
“求你怜惜怜惜我。”卫临安不停地说,下巴抵在她肩头,贪婪地、像是想把自己溺死在里面般,不停地吸取她身上的味道。
苏酥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卫临安是狗,她毫不怀疑自己脖颈会被他舔.烂。
“离十五还有半个月,”苏酥恼怒地敲了敲他后背,“别给我装病。”
卫临安哪能听她的话,从怀中掷出一枚铜钱,屋内灯火骤灭,缓缓吻着人上床……
……
“主公,消息已经快马加鞭送回澧阳了,”飞鸾急匆匆跑进来,又从怀里摸出一封奏报,“是长公主的。”
他伸手接过来,只有寥寥数语,问他何时归,又问他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在出发前,卫琳琅担心陈音音真的会不管不顾乱来,找卫临安和盘托出,却没说是自己故意引诱陈音音上钩,但对方何等聪明,听完后恐怕已经猜出了原位。
陈音音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想去谋反?
这件事本身就很离谱。
若是无人刺激,卫临安不信。
最有可能就是陈月华的死被他知道了,可苏酥不会特意找他说,知道那件事的人除了黄山跟负责掩埋尸体的几人,无人知晓,这些人来自宫中,陈音音根本接触不到,唯一防不胜防的就是长公主卫琳琅。
如今东窗事发,她才不得不主动提前暴.露,把事情告诉卫临安。
而那晚之后,卫临安就没再跟她说过任何话,母子俩的心离得越来越远了。
“主公,要不要回信?”飞鸾试探问。
卫临安仰靠在椅子内,喃喃:“不用了。”
“那澧阳城那边还按计划行事?”飞鸾想起什么说:“齐王来信了,暴.乱已经平息,但他觉得事情有异,特发来奏报说明情况。”
卫临安想了想,估计是陈音音将埋伏在边疆的秦家军召集北上了,所以暴民几天之间就没动静了。
之前的烧杀抢掠极有可能是在筹备物资。
当年铁骨铮铮的秦家军怎会变成如今的模样?难道一场冤案真的会改变十万人的意志,若真如此,这般恐怖的凝聚力,就怪不得卫瀚拼尽全力都想将秦家军灭杀了。
有这样一群虎狼之师在身边,哪个帝王睡得着?
卫临安阖上眼皮。
帝王之错也是错,卫瀚死了,但卫氏还活着,这朗朗乾坤依旧亮堂,罪恶在时间与权利的冲击下并不会真正消失,只会埋越深,世上最难治的病不是轻巧而来的伤寒,而是常年累积下的旧疾,只待时间一到,药石难医。
二十年前的冤案,也该是时候昭雪了……
皇室欠秦家军一个迟了几十年的道歉。
“即刻准备,澧阳城退兵退将、所有百姓撤离……”黄山按照卫临安先前的吩咐有条不紊地安排事情,他望着身后巍峨高耸的大殿,仿佛还能记得那人一袭白衣、月皓云清的模样。
他站在帝王殿二楼的廊檐下,望着澧阳城千家万户,望着山河尽头的叠叠暖霞,他说:“卫氏要的不是天下,是民心,民心在,卫氏可在,民心不在,就是卫氏生死存亡之机,过往者已无可更改,来日见君臣同德,本王要这大启江山,从今往后只有太平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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