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顾楠轻轻的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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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稷沉默了一下,点着头,似乎是理所当然,语气里带着些悲哀:“是,寡人是秦王,你是不敢。”
顾楠站着,秦王坐着。
突然,秦王说道。
“寡人已经看过军章,陷阵军,着实不错,是为天下强军。”
“本来寡人只是想考考你,没想到,你做的这般出色。”
“白起老儿的本事,恐是已经尽数被你学了去了吧?”
“不敢。”顾楠再次说道:“我未曾学到老师之十一。”
她没说假话,白起的东西,她要学完,恐怕是要学上一辈子。
“嗯……”
秦王的眼神变的凌厉,收敛了笑容,盯在顾楠的身上。
如同两把利剑,逼着顾楠的喉咙。
秦王的武学或许尚与顾楠难分伯仲,可那份气度,顾楠的水准还远远不到。
他开口说道:“寡人问你,年前,寡人与你练着三百禁军,你心里想着什么?”
“莫说是为了财帛,便是寡人信,你自己信吗?”
殿中的烛火一晃,顾楠白色的披肩托在地上,上面的血迹还在。
秦王不信顾楠,顾楠可用,但他还需要试探。
“却是为了财帛,家中已经接不开锅了,大王也知道”顾楠出声说道。
秦王的眼睛半闭。
顾楠的话却没有结束,低着头,声音沉闷。
“不过,大王可知道,师傅和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哦?说来听听。”
顾楠抬起了头,一双眼睛撞上了秦王的视线,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她张开了口。
“我师,让我看看那太平盛世。”
直视着秦王的眼睛,顾楠的眼中没有往日那份懒散,有着的是一种让秦王都有退意的锐气。
“此乃我师一生所求,他为看到的,我会代他,看个清楚!”
秦王深深地看着顾楠,在她的眼里,他看到了一种执念,让人震慑的执念。
这样的一双眼睛,几十年前,他在另一个人的身上也看到过。
那人,叫白起。
呵……
师徒二人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映出来的一样。
他可是还记得,那一日在武安君府,白起在房中说出那句无用之身,可为弃子之时,门外暴起的那股惊天杀意。
他完全可以相信,那一日若不是白起喝止,顾楠会杀进来。
“太平盛世,当真是敢说。”
秦王站起了来,背着手抬着步子,走到了殿门边。
他看着那巍峨的宫殿在他的眼中蔓延,直到消失在天尽头。
“哈哈哈哈!”
突然,他笑了起来,不像老人,而是豪情万丈。
“好!”
“寡人答应你,准你看看那太平盛世。”
说着,他伸出手,对着那天虚握,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寡人的太平盛世!”
他,要那战国群雄灰飞烟灭,要成那千古一帝!
他,要这天地,为他所有。
顾楠转过头,那个暮年的老人,伸手对天,就像是在与天斗,争那半寸光阴,争那片刻天时,以成全那吞吐天地的万丈雄心。
“寡人,要攻周。”
“你与陷阵营同去。”
他拿着脸上带着笑意,似乎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周为王室,就算是已经破败不堪,也是王室。
秦国攻周,是要挑天下之翻覆。
“迁九鼎于咸阳!”
顾楠看着秦王,面色复杂。
这春秋乱世,出了多少英雄豪杰,又吞没了多少英雄豪杰。
秦王也许明知自己时日无多。
他只是想争,相与那天,争上一争。
第九十章:白起衣钵
顾楠从殿中出来,停在宫门外。
宫墙甚高,高的遮住了远处的咸阳城。
她抽出了腰中的无格,不同于青铜剑,无格不知材质,剑身如同一汪轻鸿。
映射着她的眼睛。
从当年受白起那一饭之恩,她也许就已经注定脱不开这因果。
教养之恩,对于她一个孤儿来说,用命还都是轻的。
无力地握着无格,若是她不是白起弟子,她也许只会做一个闲云野鹤似的人。
老头,你可是害惨我了。
扯嘴淡笑。
见了那太平盛世,成了你的心愿,我便归去,过我的小日子。
收了剑,顺着宫门长路,一路而去。
归去?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早已经无路可走了。
到了那时,又如何归去呢?
——
咸阳城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件,是内事,一件是外事。
这先说一事。
秦太子嬴柱的正夫人华阳夫人正式收了一人为子,那人本是送去赵国的质子也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拜得华阳夫人为母,改名嬴子楚。
这代表着,他日后,很可能会成为继承秦王之人。
嬴子楚身穿楚国服饰拜见华阳夫人,被收为义子,时间朝堂风云变幻。
另一事。
大秦起兵攻周!
咸阳城,或者说,众国都笼罩在一片动乱之中。
还有这么一两个人,为了在秦国站稳脚跟,四处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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