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仲兄帮你。”
说着,从水桶里也拿起了一个水勺,仔细地将水倒在土上。
花开的时节,那个人就会回来。
“仲兄,你说花树什么时候会开啊?”
少年拍了拍自己小妹的脑袋,笑了一下,目光落在树叶上。
“很快了。”
“我说仲兄小妹。”一旁传来了另一个少年的声音。
白袍少年和小姑娘回过头去,见到一个拿着农具的少年站在院门口,尴尬地指着院中的花树说道。
“你们这么浇,树会死的。”
·
曹操的府上摆设酒宴,宴上也未有多少人,不过就是那六个武部,加上顾楠,玲绮和曹操也不过就是九个人而已。
酒宴之中无有多少规矩,众人也都吃喝地畅快,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大多都在向顾楠敬酒。
该是因为她是新来的,想要看她出丑。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顾楠坐在桌案上把玩着酒杯。
也不知是在场的酒量都不行,还是这酒的度数高了,不过才是喝了一个多时辰,在坐的人就已经大多都醉了。
醉相好一些的就是安静的躺着在一边打着酒嗝,手里还抬着酒杯不知道在敬谁。
醉相差一点的譬如夏侯渊和曹洪就是和在那里勾肩搭背地结伴大笑作歌。
当然也就几个人是没醉的,笑着看着醉了的人打闹。
曹操也在一片笑闹声里坐在座上傻笑,身边全是空了的酒壶。
宴中人不多,倒是吵闹不休,不过如此也不惹人生厌,反而在这笑闹之中让人不觉得见外。
李典端正地坐在桌前吃菜,他是酒宴上少有的滴酒不沾的人,他说是喝酒失态也失智。
始终是一丝不苟的模样,酒宴之中时不时暗暗看向顾楠的这边,颇有几分审视的意味。
乐进喝醉后则是一个劲地向着李典敬酒,被李典在嘴里塞了一个面饼之后也就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说话了,还是被噎着说不出话了。
夏侯渊和曹洪浑身酒气,却还在就谁的武学要更厉害一些纠缠不休,甚至就在堂上比划了起来,叫玲绮评判。
夏侯惇的脸色也是有些醉色,该也是有些醉了,静坐在那里无奈地看着这曹洪和夏侯渊闹腾。
同时留心地坐在玲绮的身边,免得两人大手大脚伤着这小姑娘。
顾楠倒是并不担心,若是真有人失手了,她再出手也是来得及的。
喝了不少酒水就连她都有了一些醉意,起身走到了堂外的屋檐下,堂上的声音渐远,外面安静了许多。
夜里的风吹散了一些她的酒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孤身一人太久,突然这般热闹,她还真有一些不适应。
第三百零一章:要多听父亲的人生经验
堂外听不清堂上的声音,那醉里笑闹,胡言乱语都变得模糊,让人听不清楚。
就像觉得是远远的从身后传来一般,顾楠站在堂前,手中握着半壶酒水,身子微斜,肩膀半倚在房檐下的柱子上。
听着身后的声音,她也不知道曾在那身后听到过多少声音,不过那都已经是故人故事了。
也许以后的一天,顾楠微微的侧过头,看着那堂上的交错的酒杯,笑闹的众人,还有那灯火。
这些,也会变成故人故事了吧。
她不再去看,默默地回头,望之那天中月如银钩。
数百年之中她曾问过自己,生于此世事为何,而自己又为何而不死?
是老天做留还是如何,她从不曾明白。
百年前她曾在咸阳城前跪于天地之间,向长空浩瀚,求那天下一平。
说来也是好笑,她和她的先师白起一般,都是在那咸阳前,跪天以死谢天下人。
不过也许这样的结局对于他们这般一身杀孽的人来说也不差。
她为何不死,或是她的所言未成,不当死吧。
顾楠将手中的半壶酒杯举在手中。
悬于空中的弯月投映在酒中,随着酒壶被举起,酒水摇晃,将那月光搅乱。
得安。
短短的两个字又谈何容易,有多少人又为了这两个字打拼了一生,到头来还是求不得。
一人得安,温饱有余,无贪他物,乐于此间,为难。
一家得安,安居乐业,家老双全,妻德子孝,为难。
一世得安,无灾无乱,无饥无寒,安然世事,为难。
三者皆难,那世世得安,又是如何的难呢?
顾楠轻合上了眼睛,酒送上嘴间,含住壶口,嘴中淡凉。
酒壶倾斜,其中的酒水伴着月色,倾入嘴中,些许潺潺地留下嘴角,沾湿了领角。
喝完一口酒,顾楠身上的酒意更重了一分,看着杯中酒月。
又将是一场乱世,这乱世去后呢,她真能教得世人吗,她那书文之中,又真能为有几分作用呢?
“师傅……我好累。”
顾楠的声很轻,这该是她数百年来第一次微醉,也该是她一生来,第一次说这话。
为着那个遥不可及的所愿,她一路走来。
直到偶然间停下来的时候,回头看去。
那身后,已经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她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却没有一个,能叫她留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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