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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该被牵扯进来。这对你不公平。”
    肖准的声音有种熟悉的疲惫感,肖南回几乎能看到那道无形的墙在他身边渐渐长高,最终将他包围淹没。
    肖准又一次将她推远了。
    这已经是数不清的第多少次了。她与肖准之间总有一道跨不过的线,平日里他们似乎是最亲密的人,但只要谈到过去的事,谈到她没进肖家前的事,那道看不见的线便会浮现出来,深深刻在那里,擦不掉也抹不去。
    从十四年前他们初识的那一天起,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定格在了那里。
    千里之外和咫尺毫厘是否真的有差别呢?
    在这一刻,肖南回觉得它们并无分别。
    无论距离是长是短,她都未曾真的到达过肖准的心里。
    第37章 夜深沉
    望尘楼后院厢房外,一名小厮正拎着两坛子酒站在门外。
    下一秒,描金雕花的秀气门扉被人猛地拉开,一张有几分怨念的圆脸阴惨惨地露了出来。
    小厮见状,连忙把手里的酒递了过去。
    “姚掌柜,云叶鲜拿来了。”
    姚易将屋里的一摞空坛子踢出来,哑着嗓子问道:“这是第几坛了?”
    小厮掰掰手指:“嗯......第十坛、第十一坛了。”
    姚易狠狠闭了闭眼。
    这死女人,挨了二十军棍还这么能喝。
    他深吸一口气:“再叫你拿酒,你便兑好水再拿来。一坛兑十坛。”
    说罢,不看那小厮呆傻的脸,接过酒坛子回到屋里,“哐当”一声砸在桌上。
    桌子那头的“酒鬼”毫不在意这动作中不满的意味,两只眼珠子只盯着酒坛,熟练拍开泥封便满上两大碗,一碗塞给姚易,一碗自己端起。
    “来来来,别让我一人喝。”
    姚易嫌弃地接过酒碗,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这房间里摆两个碗,他要是摆俩袖珍小盅,眼前这女人或许还能少糟蹋些酒水。
    肖南回生的一副不大能喝的清秀模样,实则是个海碗都灌不醉的酒坛子。姚易自然不能陪她疯,碰完杯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将酒飞快倒在一旁的花盆里,心里一个劲地肉疼这十两银子一坛的云叶鲜。
    “姚易,你可知道他为何给我起名南回?”
    姚易冷哼一声。
    他当然知道,她每次喝酒都同他讲上一遍,他如今都能倒背如流。
    然而他是否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肖南回一定还会再讲上一遍。
    “他给我起名南回,是因为当年他在宿岩打了败仗,发过誓一定会向南回到那里,收复失落的土地。我是他在那里捡的,我的名字就是他毕生夙愿啊。可是这回出兵碧疆,他却不准我去!他宁可要我去光要营守都城也不肯让我跟他同去!我、我在阙城待着万一再碰上许束怎么办......”
    肖南回并没有醉,她只是心乱如麻、语无伦次罢了。
    姚易掏掏耳朵,显然已经习惯眼前的情景了,心中毫无波澜,关注点也并不在肖准。
    “光要营好啊,都说烜远王做事挑剔,营下将士大都贵族出身,与肃北营那帮土鳖相比定是强上百倍,你借此机会升个曲长,每月份例又能多拿几钱......”
    “许束这龟孙子,到时候指不定如何编排我,我宁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好过死在他那阴险小人的唾沫星子里。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够好,我多希望他同我讲明白......”
    姚易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简直鸡同鸭讲,眼前这人自顾自地沉浸在被肖准拒绝的悲伤之中,不可自拔。
    他抬手将那人手里的碗抢过来丢到了一旁。
    “肖南回。”
    女子这才勉强抬起眼看过来。
    “肖南回,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
    姚易顿了顿,觉得还是有必要借着酒席将那早就堆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肖准他,仅仅是把你当做那些死去亲人的替代品。”
    这话一落地,整个房间便安静下来。
    云叶鲜特有的回甘此刻在嘴中慢慢变成苦味,肖南回觉得胸口像是有人打了一拳一般闷闷的,偏偏她无法责怪姚易那张嘴。
    她知道这种话,也就对方会同自己讲了。
    被击垮一般的沉重只在肖南回的眉眼停留了片刻,随即便被她换上一脸笑嘻嘻。
    “那又怎么样?那只说明,我在他心中地位还是挺高的。”
    姚易狠狠翻了一个白眼,只觉得自己方才酝酿了那么久的苦口真言全都白费了,在这件事上,对方装傻充愣的本事是一年比一年大。
    罢了,他叫不醒她,日后早晚有人会一棒子敲醒她。
    “哼,我丑话说在前,有一日你撞得头破血流,也莫要找我哭诉,更别想糟蹋我的酒。”
    肖南回轻嗤一声:“原来还是心疼银子,罢了罢了,下次不来找你了。”
    姚易的声音凉凉的:“你知道你刚刚已经喝掉了你三个月的奉例么?”
    她眨眨眼打了个酒嗝,乖巧地将眼前摞地高高的空酒坛子挪到一旁,努力和那堆贪杯的罪证划清界限。
    就在这时,窗户上“啪嗒”一声清响,似是有什么小虫撞击到了窗棂。
    姚易起身走去将窗户支起,一个娇小身影滋溜一下便钻了进来。
    姚易对那身影语气甚是嫌弃:“怎的才来?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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