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翰的声音有些颤抖,草丛中无人回应,只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吸了口气,这次的声音大了些:“是谁......”
才刚吐出两个字,草丛里“呼”地一声站起一个人。
“别叫了,你想让所有人都出来围观吗?”
田薇儿瞪大眼睛打量着那个只穿着中衣的婢女,觉得有些眼熟:“你怎么会在这......”
肖南回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竖起耳朵听了听,确定没人在附近了,这才不耐烦地对贾翰招了招手。
“过来搭把手。”
贾翰呆愣片刻走上前去,赫然发现草丛中横七竖八地躺了三四个侍卫模样的人。
“把他们拖到树丛后面,别让人发现了。”
一阵忙活后,肖南回看一眼仍云里雾里的贾公子,开口道:“你以为姓孙的留你住下,真的是在考虑是否要将人卖给你吗?”
对方一脸深信不疑:“难道不是吗?”
深吸一口气,肖南回决定敲醒这个有些迟钝的“蠢公子”:“田家又非奴籍,嫁的是女儿又不是卖的家妓,哪来的身契?没有身契,孙家又是明媒正娶,你即便是交了银子带走了人,转头孙家也能随时将人抢回去。”
贾公子的脸又白了回去:“怎、怎会如此?”
“更有甚者,我看那姓孙的瞧你出手阔绰,搞不好想要将你一并扣下。方才你私会他家女眷,若非我及时将蹲守的人处理掉,便是抓你现行,到时候扣上一顶诱拐新妇私奔的帽子,你若想活命,便要家里人来交银子来赎吧。”
一旁听着的田薇儿的脸色也白了:“那要如何是好?”
肖南回伸出两根手指:“两个选择。第一个,你回去继续做孙太守的老婆,有生之年不要想着和人私奔的事,贾公子寻个由头说是回家取银子也好、老父病重也罢,总之速速离开此地,有生之年不要再回来。”
她顿了顿,正要说第二个,田薇儿一脸坚定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用说了,我们选第二个。”
肖南回眨眨眼,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其实比看上去要坚定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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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孙府后门附近的哨岗上,守卫值了几个时辰的夜班,正是困顿的时候,远远便见换岗的接班人走来,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打更的人还未走过,距离换岗的时间应该尚有片刻。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那来人已经站在哨塔下喊话道:“克桑叫我来替你,让你去盯着别院那边。”
守卫露出了然的神情,老大早就说过,那别院里住着的什么燕紫是个难缠的角色,孙大人授意他们要多加留意。
没再多想,他爬下哨塔,正准备将岗位交给来人,抬眼却发现,这人顶着张面生的脸。
他正要上前讯问,突然身后便降下一个黑影,一下子将他砸晕。
肖南回将手中石头一丢,利落检查一番,确定对方真的昏死过去,便将人拖到隐蔽处。
穿着侍卫服的贾公子心有余悸,将藏在后门处的田薇儿唤出,三人牵了那守卫的骆驼便向通往戈壁的出口赶去。
脚下渐渐又变为干硬的黄沙,肖南回将骆驼交到贾翰手中,想了想没忍住,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问出了口:“其实我一直想知道,没有向导又只身一人,你先前是怎么过三目关的?”
听见她问起这个,那贾翰眼中泛起奇异的光,语气中带上几分兴奋:“便是如今想起来,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日我半夜行至三目关前,随身水囊已经空了几日,实在口渴难耐,便想寻处绿洲看看能不能讨到点水喝,结果却遇了狼群。”
肖南回默默听着,心里倒是一点也不惊讶。戈壁中水最珍贵,夜晚的狼群最喜欢守在水源旁边,等口渴难耐的猎物自己送上门来。
“我以为这下小命休矣,突然便听得一阵琴声。那琴声当真高远如孤鹰过群峰之上,游龙临深渊之下......”
“等下。”肖南回越听越不对劲,“戈壁中怎会有琴音?”
贾翰越发有些眉飞色舞:”我也觉得奇怪,但更奇怪的还在后面。那狼群听得琴音便似被震慑住一般不敢妄动,随后一名黑衣侠士突然从天而降,以迅雷之势瞬间便割下那其中一只狼的头颅,余下的便做鸟兽散。都说三目关如鬼门关,夜晚更是少有人走动,现在想想,或许便是老天爷似乎也冥冥中要帮我和薇儿。”
肖南回越听越头疼,有什么联想过后的思绪在脑海中翻涌,她却有些抓不住关键:“你是说有人将你从狼群中救出?那抚琴者同侠士可是一人?”
“并非一人。侠士是侠士,抚琴者另有其人。其实我未见那抚琴者之前,一直以为会是耄耋老者。因为那种琴音中的境界,便是连年过不惑的琴师都少有人能达。可见了那人才发现,他不过二十又几的年纪,真真令人惊讶。”
肖南回听到这,终于抓到了些许感觉,眼前闪过那日在三目关时,悬崖上那撇一闪而过的影子,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那抚琴的人手上可有戴着什么东西?”
贾翰停顿片刻,随即想起什么似的点了点头:“是有戴东西,好像是串珠子。说来其实抚琴的人都不太会在手腕上戴东西的,不过那人倒是丝毫未受影响,我想他可能很久以前就习惯如此了。欸,说来我与他攀谈琴道,他个中见解当真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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