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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此,她也不打算离开太远。天色马上就要大亮,她实在不放心那人独自留在原地太久。
    小丘之间蜿蜒的小路渐渐变的开阔,四周岩壁上开始有些细小带刺的灌木,她知道自己可能正在进入一处小低洼。在这种干燥的地方,只有四面环丘的低洼地可以聚集一些水汽,如今正是干冷的季节,她不抱太大希望可以见到明水,但她知道这种地方往往是小动物喜欢聚集的地方,如果运气好,她可以抓到些下肚的东西,挨到进城就不是问题了。
    她沿着有些潮湿的地面向前摸索,地面上已有一些被往来动物踩出的脚印,她仔细分辨了一番,没有发现狼的足迹,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一点棕黄色从前面一闪而过,快得好似一小团被风吹起的沙子。
    肖南回一机灵,飞快揉揉眼,那团棕黄又消失不见了。
    她心中有了计较,小心挪动脚步,又从身上取下一小块发白的甲片,那是光要甲胸甲上的一块挡板,依旧闪着光亮的银白色,她前些日子用它生火也算是物尽其用。
    她将甲片伸出去一点,借着微弱的阳光,在地上透出一道光斑。
    随着手中甲片的移动,那光斑也在砂石地上四处窜来窜去,最后停在不远处那块地面上,明晃晃的一汪,就像是水波反射的光芒。
    果然,不一会的功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岩石后探出头来,先是转动着灵活的耳朵四处听着动静,随后才谨慎地探出半个胡须。
    那是一只肥硕的沙豚鼠,方才应当是钻进了洞中才会消失不见。
    这种鼠在宿岩并不少见,但却很难成为沙漠旅人的盘中餐,原因很简单,就是它们非常狡猾、速度又快,很少会离开巢穴太远,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转瞬就能钻到地下、消失不见。
    有时候捉一只消耗的体力或许吃十只也不一定赚得回来,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自然没有人愿意去做了。
    但对于肖南回来说,这豚鼠倒是也没那么难对付。
    小时候吃不上东西的时候,她跟着大一点的孩子学过捉鼠,这些鼠的嗅觉十分灵敏,但视力却不大好,看到光亮的东西就会以为有水源,有时只需要一块破铜镜就能将其引出洞来。
    眼下,她只需要等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今天的餐食就算是有着落了。
    想到这,她兴奋地活动了一下握着平弦的手指。
    那土黄色的毛团东闻闻、西嗅嗅,似乎在疑惑为何没有闻到水汽的气息。
    眼见它离那光斑越来越近,就在肖南回准备出手的前一刻,一道薄而亮的光一闪而过,她看到那豚鼠突然原地不动了,随后慢慢在原地散成了两半,血氤了一地。
    而与此同时,那死掉豚鼠旁的岩石蓦地一分为二,就像一块豆腐一样被切成了两块。
    惊诧和冲击令她生生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她瞪大了眼睛,随即迅速将甲片收了回来,伏低身子从藏身的岩石后慢慢望去。
    寂静的砂石地上没有任何移动的物体,只有那滩血还在缓慢蔓延。
    良久,一道人声冷冷响起。
    “搞什么?一只老鼠而已。”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下一秒,一个瘦小的身影从百米外的岩石后走出,面容比之月前看起来更加瘦削,连眼窝都深深凹陷,整个人透着一股和年龄不符的阴鸷,正是安律。
    随后十数个身影也跟随着鱼贯而出,每个人都是一身灰衣。他们的头上缠着沙漠旅人惯常带着的那种头巾,但肖南回还是很难不注意到那一张张头巾下露出一半的面孔。
    一张张模糊的、像是融化过后的蜡一般的面孔。
    ‘大家都管他们叫......仆呼那。’
    伍小六的话仿佛还在耳边,钟鸣一般在她脑袋里回荡,而她的身体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些杀手时的情形,彼时她对他们还一无所知,反而无所畏惧,而如今她不光知道他们曾经做过的那些阴狠毒辣之事,她还有一个致命弱点带在身边。
    “狼向来不会出错,我也确实在附近看到他们的踪迹了,以他们的脚程来说,绝不会走得太远,大抵就是这附近了。”
    她看不清说话的人究竟是那一张张面孔中的哪一个,但却看到一个手腕系铃铛的人向前走了几步。
    那铃铛声音暗哑,像是经年在雨水中浸泡、已经锈成了实心的一般,但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她先前在碧疆的时候,曾经见过那里的大巫师佩戴过这种铃铛,他们管那叫做“灵铎”,传说中天神落入人间后,便用这种铃铛来互相感应。此后这种铃铛渐渐流入南羌部族,成为了做法祭祀的通灵法器。
    或许,白氏就是用这种方法透过飞鸟走兽的眼睛,来侦查监视他们的行踪的。
    “人影呢?!”安律将那被分尸的沙鼠尸体一脚踢飞,语气中透着一股暴躁,“不是说那皇帝身边只带了一个女人?这都抓不到,”
    那仆呼那被训斥一番却并不恼怒,亦或是他们的声音就是那般毫无起伏、没有情绪:“此处是无人之地,在这种地方,找两个人比找一支军队要难多了。”
    一阵过谷的冷风吹过,肖南回不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那方才说话的仆呼那突然便仰起头来,似乎在这股风中嗅到了什么气息,他对着安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将身子伏低、整个人贴在地面上,闭眼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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