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口子都穿上了胶鞋,谁也不用嫌弃谁。晚上脱了鞋在院里洗脚,孟蕊洗了一遍换了水又洗一遍。洗完了回屋在炕上弯着腰闻闻自己的脚丫子。
“臭。”
“自己还嫌弃自己啊?”
“我怕你嫌弃。”
媳妇说话是越来越直接了,刚结婚的时候还婉转一点儿,想一想。如今是想什么说什么,一点儿弯都不转。他上炕脱鞋,用脚丫子扒拉她。
“我的是不是很香?”
他媳妇嫌弃的扒拉开,“一股胶皮味儿。”
“这回咱俩都一样,你不用纠结了。”
孟蕊呵呵笑的十分开心,凑近老公搂住他脖子。“是不是我做什么你都陪我一起?”
“这还用问吗?”
“你这人、写信的时候那么浪漫的,一回了家看见我最多说句好想你。咋的,土坷垃地里把你沾惹的没诗情画意了?”
“你要听什么?”
“念首诗听听吧,让我也感受一下高雅文艺。”
“还真有一首挺好的现代诗,不过我念不全。给你念几句啊。
假如我来世上一朝,只为与你相遇一次。
只为了亿万光年里的那一刹那……”
“没了?”
“后面的忘了。”
“写的真好,像不像是在写我们。两个天差地别的在人海茫茫相遇。不管,你回去得把它背下来,寒假回来念给我听。”
“好,背下来。”陈明宇笑笑,接着往下念“一刹那里所有的甜蜜与悲戚。那么,就让一切该发生的,都在瞬间出现吧……”
想给她念情诗,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肉麻。可看到媳妇眼睛里的光和向往,他到底还是念完了全篇。
席慕蓉的《抉择》,他一眼就看进了心里。抉择,再来多少回他也会很快注意到她。仿佛哪里见过,仿佛宿命中的吸引。
男人伸手将她搂进怀里,“该感谢孟香。”
“为什么要感谢她?”
“没有她撬你墙角,你现在就嫁给吴强了。”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孟蕊打了激灵想想觉得受不了。“要是孟香……你是不是不会接近我的?”
“你有婚约在身。”
“所以、你是很早就喜欢我了?”孟蕊退后一下,望着他的眼睛满脸都是兴奋。“说,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是不是一见钟情?”
“睡觉。”
男人脸红了,抱着她滚落枕被间。小两口一番深入交流,刚结束外头传来老娘的喊声,说昊昊饿了,让抱孩子进去。
陈明宇赶快起身穿好衣服,开门将儿子抱进来。孟蕊动都没动,由着他放好儿子让宝贝吃奶。
“我是不是太懒了?”
陈明宇笑笑上炕:“你还叫懒。你要是懒这世上就没勤快的了。快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都是你把我惯坏了。”
嘟囔一句她打个哈欠伸手摸了一下他胳膊,好像在确认他在身边。然后沉沉睡去。
陈明宇笑笑拉熄灯,室内陷入黑暗。一家三口炕上睡觉,脑袋挨着脑袋。
一个暑假,两口子把土坯做了不少。八月底陈明宇离开去上学,临走千叮铃万嘱咐他老婆别太拼了。
“我预估着咱们这里想要下户还得两三年,你别急,有时间给你准备。寒假回来我跟你挖山洞。”
“知道了。你在外照顾好自己,别老想着省钱。家里有加工厂收入,鸡养的不少,日子很宽裕的。”
“好。”
男人走后大队进入农忙的收秋季,今年孟妈妈没去上工在家看孩子,孟蕊开始忙活加工厂。儿子大了不需要那么频繁喂奶,家里鸡蛋多,孟妈妈每天给孙子蒸鸡蛋羹。这玩意隔水蒸,只要注意别忘了一般不会糊。
秋高气爽,这天收到老公寄来的毛线,二斤多的米色纯羊毛毛线非常光滑,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一看就不是那便宜货。
拿到东西她犯愁了,这玩意她是真不会织,这么好的东西非让她□□坏了不可。
“找谁帮忙织?大家都挺忙的,秋收后就得做一家人的针线。”
“嘀咕啥呢你?”院子里老娘开口问。
“明宇给我寄的毛线。我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不会织毛衣,还给我寄毛线回来。”
“那不然咋,他给你织好了寄回来?”
“那还是算了,我不为难他。我找爱芳帮忙给我织。”
跟樊爱芳互换了活计,她给人纳鞋底,人家帮她织毛衣。等寒假陈明宇回来时,她这毛衣已经穿在了身上。陈明宇一见就夸。
“我就知道你穿这个好看。”
“是挺好看的,好多人都羡慕,说你有眼光。”
“对了,试试这个,穿毛衣外头更漂亮。”
男人从包里拿出一件女式毛呢外套。浅灰色、中长款到膝盖,大翻领。脱掉外头那土不拉几的棉衣换上这个,顿时整个人都变了个模样。
“好漂亮。”男人眼中满是赞美,又从包里拿出一条牛仔裤。“最新款的裤子,说是从外国进来的。你穿上试试。”
孟蕊伸手接过。“外国的裤子!”
“深圳现在有进口的服装,这是那个深圳的同学帮忙买的。国贸大厦里也有,不过得要外汇卷。我妈之前给我我没要,临走给她塞枕头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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