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似雪,满脸皱纹的年迈阿婆扯开没几颗牙的嘴朝他笑。
“你看你弟弟弟媳都落在后面了。”
陆崇回头才看见微生尘被陆储半扶半抱着往前走,远远的看去就像被搂在怀里似的。
就在这么一会功夫,微生尘走路摔倒了好几次,还不如村里满地乱爬的娃娃。
陆储倒是尽心得很,一开始还只是伸出一只手臂拦着扶着,放在微生尘摔在地上。
到后来几乎是要把微生尘抱在怀里拎起来走,他揽着纤薄的腰,单手就很轻松的把微生尘提起来,脚尖悬空,不用踩着实地就可以向前移动。
偏生微生尘也没老实让他抱着,两条又细又长的腿在空中划来划去。
好像是他靠自己游过来一样。
陆崇看愣了。
等他们快过来时才回过神。
“这是我媳妇!”
阿婆没有反驳,笑得眼角的鱼尾纹一直延伸到雪白的鬓发中去,用简陋的仿佛刚从树上掰下来的木棍点点地面。
“有媳妇好呀,要多疼疼媳妇,男人活得糙点儿没什么,媳妇可金贵着呢。”
大概由于在村里很少见到这样年轻的面孔,她说话絮絮叨叨的,像是想把对自家小辈的谆谆教诲在这几分钟全部说干净。
“你看你走得那么快,老婆子我可都看见你媳妇差点摔在地上,还是你弟弟扶着的。”
阿婆坐在村口最高大茂密的古树下,阳光透过浓郁的树荫撒在脸上,斑斑点点融在一起,她拍拍旁边空着的小马扎。
“小伙子,看你累的,快坐坐。”
陆崇本来就是带着打听消息的任务来的,他把背上扛着的东西放下,手掌在短衫上抹抹汗,十足的庄稼汉的做派。
“没事没事,让我媳妇坐着就行了。”
老太太一张脸笑成了朵菊花,背着手颤颤巍巍的踱到身后院子里,隐没在苍翠缠绕的藤蔓中去。
她递给陆崇另外两个马扎。
“这样才对嘛,媳妇就是用来疼的,快坐下跟老婆子唠会嗑。好久没在村里看到这样年轻的生面孔了。”
陆崇岔开腿大马金刀的坐着,完全没有之前在山洞里仍有的矜贵样子,把农夫的样子演了个十成十。
所幸微生尘扮的是女孩子,坐姿端庄,头顶浅色纱织帷帽,坐在旁边什么也不用说。
“之前住在村尾的范老大,运气好娶了个漂亮媳妇,但是一直游手好闲靠媳妇养家糊口,过了没多久,你猜怎么着?”
阿婆整个身子都要靠在陆崇的边上,他略有不适,不动声色悄悄朝旁边动动。
陆崇不是很习惯这种村口聊桃色八卦的场合,但是碍于阿婆颜面,还是装作有些兴致的样子。
“呐呐,怎么了?”
老婆婆一掌拍到陆崇肩膀,抿着嘴瞪他。
“让你猜猜~”
......
见陆崇半晌没回话,阿婆摸着自己破旧的麻布裤子长长叹气,颤颤的头发丝都写满了落寞。
“也是老婆子话多。”
陆崇觉得有些内疚。
“没有没有我听着呢,就是想不到该回答什么。”
阿婆又重新拿住话柄,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那是,你肯定猜不到,最后他媳妇跟会疼人的别家男的跑了!
“这天上的三足金乌不好找,地上三条腿的男人还少吗?
“诶呦,就看你弟弟,那可真是个会疼人的,现在还给媳妇揉腿按肩呢。”
“那是我媳妇!”
“知道了,知道是你媳妇了,你老重复什么?我也没说是你弟媳啊。”
陆崇侧头一看,脸有些绿,那股绿光都快把他头发染变色了。
陆崇虽然和他长得相似,但是气质更偏向斯文娟秀那一挂。
他和微生尘肩并肩坐着,把微生尘的腿放在自己身上,揉揉按按的。
小媳妇皱着眉头,嘴巴翘翘的,在男人耳边抱怨着什么。
陆崇看见陆储如沐春风的笑笑,安慰性拍拍少年单薄的背,从袖子里掏出水袋给微生尘喝几口,又拿白手帕给他擦嘴。
陆崇心情比较复杂,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知怎么就悲从心来,酝酿好情绪入戏。
“说来我们兄弟两个也是命苦,从小父母双亡相依为命,靠租田做佃户为生,好容易熬到长大我成家立业,媳妇又被村里财主看上,没办法只能拖家带口来到这里。”
说到此处,陆崇抬眼看看弟弟和自家媳妇,仿佛真像被抢了媳妇一样红了眼眶,伸手擦擦泛着湿意的眼角。
“可怜我媳妇,还怀着几个月的孩子呢。你说抢别人媳妇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
【游戏数据载入中...】
【降落副本地点。】
【蓬安村。】
【这座大山的所有者是不通人性的怪物。】
【卑鄙的外来者在新婚当夜劫走了祂的新娘。】
【被束缚在深山中的邪神注视着他们。】
【毫不知情又去而复返的人们。】
事实证明,陆崇带着东西完全多余,村里有好多旧房子根本没人住,只要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所以这就是你什么都没带的原因?”
“跟你说你也不信,反正看你扛着东西走路速度也挺快的。”
陆崇还奇怪弟弟为啥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装水和必备的生活用品,现在才明白他老早就打好主意用村里废置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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