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那张英俊的脸,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魅力,特别招年轻小姑娘喜欢。
好在,凌轻舟并不乱来,甚至可以说洁身自好。
周沁放了杯温茶到他面前,半小时前就准备好了,晾得温度适中才端出来。
夫妻十八年,她了解男人每一个习惯。
“儿子呢?”茶水入喉,凌轻舟心头那股烦躁渐渐被压下。
周沁:“二楼上课。”
男人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最近倒用功。”
“不用功不行了,”周沁在他身旁坐下,笑意盈然,“你儿子上次月考被一个女同学挤下年级第一的宝座,听说这次物理竞赛也比人家少了4分,心头憋着不服,暗地里较劲呢。”
“哦?还有人考得过他?”
周沁瞋他一眼:“你儿子又不是东方不败,打遍天下无敌手吗?”
凌轻舟低笑,眼尾乍现的皱纹为他凌厉的面庞增添一抹慈和,“那倒不至于,给他点挫折也好,小小年纪别太一帆风顺。”
“嗯,是这个道理。”
聊完儿子,夫妻之间似乎没有了其他话题,或者说周沁有,但凌轻舟并不怎么感兴趣。
“有点事没处理完,先去书房了。”
“好。”周沁起身,目送丈夫上楼,敛下眸中一丝冒头的黯淡,转而看向保姆,“去吧,可以炒菜了,四季豆的筋一定要抽干净,多检查两遍。”
“放心吧,太太。”保姆在凌家工作了好几年,对主人的饮食习惯了若指掌,她知道先生最不喜四季豆、豇豆这类食物入口带筋,都是要仔仔细细抽干净的。
而这些年她也确实这么做的,不敢有半点怠慢与敷衍,但每次太太还是会不厌其烦地叮嘱。
她想,天底下,没有哪个妻子当得比太太更称职了。
傍晚七点,凌轩这边结束,周沁笑着送走两位老师后,吩咐保姆准备开饭,然后上楼去叫凌轻舟。
书房门没锁,轻轻一拧就开了,“老公,饭做——”
同一时间,男人飞快合上面前的文件,随后又镇定地锁进保险柜中。
周沁垂眸,复又抬眼,笑着把剩下的话说完:“做好了,下去吧,别让孩子久等。”
“嗯。”
凌轻舟起身离开书房,周沁落后一步,像以前那样轻轻拉上房门。
透过不断合拢的缝隙,她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到角落里半人来高的保险柜上,接着又像被烫伤般,飞快移开。
其实他大可不必躲藏,因为,她早就知道里面锁的是什么。
不就是照片而已吗?
女人自嘲一笑,嘀嗒一声,房门彻底合拢。
当年,选择嫁给凌轻舟的时候,周沁就知道这个男人心底深处藏着一道白月光。
听说是少年意气时,在帝都结下的一段情,但不知怎么,那个女人死了,所以他才黯然远走,定居临淮。
周沁遇到他的时候,男人远没有现在成功,彼时,他才刚白手起家,赚了点小钱,却并未止步于小富而安的现状,反倒暗中谋划着更大的前程!
这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男人,他不见得多温柔小意,也可能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但他拥有这世上最坚固的怀抱,具备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
嫁给他或许不浪漫,但一定会非常有安全感。
所以,周沁义无反顾地扎了进去。
至于那个白月光,死都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未来长达几十年的陪伴抵不过年少时一段青涩懵懂的回忆?难道活人还争不过一个注定被时光淡去、逐渐褪色的死人?
周沁很有自信。
而这种自信也坚持到了两人婚后,一直到凌轩出生。
可岁月漫长,时光无情。在凌轻舟生意越做越大、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的时候,周沁这种自信在不知不觉中悄悄瓦解,最终消失不见。
然后,她看清了自己的愚蠢——
原来陪伴抵不过心动,活人也争不过死人!
而保险柜里被珍而重之收藏、时时拿出来轻抚的照片,还有临淮市内各大中学拔地而起的“明月楼”,都是证据!
血淋淋摆在她眼前,如利刃削骨剜肉。
但周沁从来不去追问,这是她能够维持的最后的尊严。
只要她还是“凌太太”,那么这个家就还有她的位置;只要她不提离婚,凌轻舟就还是她的丈夫、她儿子的父亲!
月光终究虚幻,构不成任何威胁,她这样告诉自己。
可为什么每次听到他要建楼,每次看他打开保险柜,自己的心都会这么难过?
……
两天后,一场商业酒会,凌轻舟和易寒升纷纷受邀出席。
与主人寒暄过后,两人朝会场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走去,借着盆栽掩映,面对面坐下。
凌轻舟一身白色西装,金丝边眼镜后面,藏着一双温润带笑的眸,可如果仔细分辨,就会发现男人嘴角的笑意丝毫不入其中,只有一片温淡的凉。
易寒升则截然相反,酒红色西装张扬大胆,白衬托底,搭配红色领结,肌理分明的长臂往两边直线舒展,而后手肘半屈,随意扣搭在椅背上,坐姿肉眼可见的不讲究,却半点无损他狂放不羁的魅力。
四目相对,一温一痞,一淡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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