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沉默许久,再抬眼时,仿佛下定决心:“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谢定渊点头,并没有否认心里的好奇,但:“你想说吗?”
你不想,我就不问。
江扶月笑了:“我只怕说出来会吓到你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当然,也可能你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根本不信。”
谢定渊看着她的眼睛:“只要你说,我就信。”
江扶月靠在他怀里,“该从哪里说起呢?就从二十年前开始吧,准确来讲,应该是二十三年前,因为我已经做了三年的江扶月,在这之前,我叫楼明月……”
听到那个名字,谢定渊浑身一震。
楼明月?!
“嗯,”江扶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就是你知道的那个楼明月——”
接下来,谢定渊就像听奇幻传说一样,听完了楼明月的前世和江扶月的今生。
二十年前死去那一刻,闭眼睁眼之间,她来到了二十年后的现在,还……换了一个身体?
江扶月:“……很神奇,对吗?”
谢定渊咋舌,半晌感慨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你现在怎么不讲科学了?”她笑。
“我记得你说过,‘上帝’或许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宇宙中一种尚未被发现的神秘力量,它拥有神奇的造物能力,让地球如此适宜地运转,人类如此精妙地存在。”
谢定渊:“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提出过关于时空穿梭的问题,在你身上足以证明这并不是一种极限猜想,而是能够真正存在的事实。”
江扶月惊讶于他的接受能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掰扯出理论来支撑。
谢定渊:“我说错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说魑魅魍魉、仙妖鬼怪,张口就是科学。如果世上真的有狐仙、艳鬼之流,那肯定勾不到你。”
“当然,我只为你神魂颠倒。”谢定渊凑到她耳边,喷出的气息又湿又热。
江扶月缩了缩脖颈,有点痒。
“所以,在玫瑰墓园碰到你那次,你是去拜自己?”
“不止,我父亲和母亲都葬在那里。”
谢定渊:“那楼明心入狱,也是你的手笔?”
江扶月:“便宜她了。”
“楼明深为什么在你面前自杀?他已经知道你是楼明月了?
“嗯。他来找我求证,应该在这之前就有所察觉……”
江扶月停顿一瞬,半晌才重新开口,“我虽然不恨他,但也不想轻易原谅,结果这个傻子居然要把命赔给我……”
谢定渊沉默,想起楼明深躺在ICU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模样,他跳下去的时候,应该就存了必死的决心。
二十多年过去,如今四十多岁的楼明深仍然没从愧疚中走出来,可见当初楼明月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谢定渊突然想起什么,双眸微眯:“我观察傅绸珺在医院的表现,很可能和你当初的死有关。”
“你发现了?”江扶月挑眉。
“我只是觉得奇怪,每次你提到二十年前,她的表情就很不自然。”
如果他没看错,那应该是心虚。
江扶月回想起当年被诱杀的场景,企图从记忆里寻出一点蛛丝马迹,如果能就此拿捏住傅绸珺,那当然最好。
谢定渊低头,入目便是女孩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她在想谁?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曾经只能坐轮椅、如今却可以靠着拐杖行动自如的身影。
当年,明聿跟楼明月是有过婚约的……
“你……”
“月月……”
两人同时开口。
江扶月仰头看他:“你先说。”
“咳……”谢定渊视线转到别处,“你跟明聿,以前……”
他突然有点不知道怎么继续。
“我跟明聿?然后呢?”江扶月眼里闪过疑惑。
谢定渊咬牙,“你们以前是不是在一起过?”
“我跟他……”江扶月话音一顿,对上某人小心试探的眼神,调子一变,突然拉长,“我跟他啊……”
谢定渊竖起耳朵,被钓得心痒痒。
快说啊!
你们怎么了?
江扶月目光微闪:“说起来我跟他还有过一段婚约。”
来了,谢定渊心下骤沉,眉眼也乍然冷峻。
“不过——”江扶月话锋陡转,“我们没在一起,也没做过情侣。”
男人两只眼睛唰一下亮了,一颗心犹如坐过山车,上上下下:“那婚约?”
“当时楼家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婿,而明家也正好需要一个背景深厚的儿媳。我们一拍即合,索性对外宣布了订婚的消息,合作双赢。”
谢定渊:“你和明叔……呃!明教授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大概一年前,他认出了我的笔迹。”
“除此之外,还有谁知道你的身份?”
江扶月挨个数给他听:“师公、岑老、春花、牛睿、凌轻舟、易寒升……差不多就是这些。”
谢定渊恍然:“难怪在临淮的时候,凌轻舟和易寒升对你的态度那么奇怪。”
有些畏惧,有点尊敬,除此之外,还带着几分仰望。
当时谢定渊就觉得这两个人不太正常,四五十岁、事业有成的大总裁怎么对一个高中生毕恭毕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