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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上了两层,走道冗长,墙上裱糊了桐阴秋花贴落,清浅在一扇雕花小门前停下,她弯下腰,在门旁的帘子下找出一根金丝绞的线,扯了三下。
    没想到鹊风楼里还有这样的机关,顾皎背手在一边等门开。
    门没开,她身后的花瓶倒是发出了一声脆响。
    顾皎大惊失色,猛地转身,难道她不小心把花瓶撞动了?可千万别掉下来,鹊风楼里的摆设都是奇珍异宝,花瓶要是碎了她可赔不起!
    这是支半人高的彩釉青瓷,插了几枝裁剪别致的潇湘竹,瓷瓶后是一面折枝腊梅珐琅屏风,清浅上前握住屏风的一角,往左边轻轻一推,屏风后居然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走道。
    “大人,请随妾来。”清浅拧开琉璃灯的灯罩,拿出里面的那盏蜡烛,又从云鬓中抽出一支如意簪,拨了拨灯芯,让蜡烛烧得更旺一些。
    顾皎猫腰进了走道内,清浅落后一步,回身在墙上摸索了一下,屏风缓缓合拢,密不透风。
    “大人随妾来,当心脚下。”清浅走到顾皎前面。
    走廊阴暗,清浅举着蜡烛带路,顾皎在心中默默记下路,她们进密道后,先是往左拐了两个弯,然后直行,最后朝右拐,走了有十几步,前面隐约出现了个小门的轮廓,走近了,才发现不是小门,而是一排缂丝槅扇。
    槅扇里透出微芒,清浅吹灭蜡烛,黑暗中就只剩下了槅扇里淡淡的烛光。
    清浅敲了敲槅扇,压低声音道:“先生,是谢娘子求的人。”
    槅扇内当即传出窸窣声响,里面的人趿拉着鞋快步走到槅扇前,一声轻响,槅扇上开了个小轩,一只手伸了出来,掌心朝上摊开。
    顾皎不知何意,清浅指了指她手里的耳环,顾皎恍然大悟,把金累丝耳环放在这只手上。
    耳环一放上去,手即刻握紧收了回去,好像这普通的耳环是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顾皎看的清楚,这只手十分瘦弱,皮肤是病态的苍白,手指很长,掌心和指侧都有厚重的茧子,小拇指上沾了一点墨汁。
    槅扇内静了许久,顾皎不动声色地把手移到腰间的刀柄上,张着耳朵仔细聆听里面的响动。
    难不成谢芸骗了她?
    就在顾皎要拔刀劈开槅扇的那一瞬间,里面终于有了声音,她身边的黑暗中打开了一扇小门,昏黄的烛光从门里洒落。
    有个瘦弱的身影逆光站在门边,侧过身,咳嗽了两声。
    “大人,您终于来了。”
    顾皎轻声应了下,她往前一步,看清了这人。
    她当即后退一步,伸手盖住了眼睛。
    “大人?”清浅担忧地问道。
    顾皎嘴角抽搐,老天爷,为什么王梦溪袒胸露怀,不好好穿衣服,难道文人骚客都是这样吗?
    她不会长针眼吧。
    第19章 王梦溪   王梦溪让顾皎进了暗室,暗……
    王梦溪让顾皎进了暗室,暗室是个五丈长宽的房间,布置素净,无数画卷挂在藻井上,垂下绚烂多彩的丹青,似斑斓的纱帘,一阵微风吹来,室内翻书一样哗啦啦作响。槅扇正对的那面墙上开着一道小轩窗,窗前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酸梨木书案,桌上凌乱地放置着各式各样的白瓷碟颜料,一支狼毫笔搭在瓷碟上,笔杆已斑驳。
    顾皎随手拉过一张挂着的画卷,上面画着一位醉卧牡丹的女子,女子云鬓微乱,慵懒迷人,五官只寥寥几笔,却入木三分,凑近画卷,仿佛能听到女子细微的呼吸,嗅到她身上沁人心脾的幽香。
    “我给这些青楼女子作画,一张十贯,等画满一百张,我就可以拿钱把芸娘保释出来了。”不等顾皎发问,王梦溪先说了自己的事,他走到书案前,提笔继续作画。
    “一百两黄金?”顾皎都不知道承天府还有这个买卖。
    “是啊,我有个朋友,是徐貔的门客,他的话不会错的。”
    顾皎摇头道:“我看未必,你就算有一百两黄金,你能送到哪里去?谁敢保你?这个案子是户部侍郎郭仪告的,又不是随便的什么人,丢失的是当今圣上的生辰纲,又不是普通的货物。”
    “徐貔见钱眼开,在他手里放了不少人,我打算请那位朋友送去。”
    “那你可能要落空了。”顾皎弹了弹袖摆,有片木屑粘在了她的袖子上,“此次负责案件的是本官。”
    王梦溪笔下一顿,一大滴墨汁顺着笔尖滑落在宣纸上,墨汁迅速晕开。
    “那您收钱吗?”他问。
    顾皎笑了一声:“我是个好官,王先生,你不用再画了。”
    王梦溪沉默片刻,换了张新的宣纸,一边落笔一边道:“总是能赚钱的,没人会和钱过不去。”
    他穿着随意,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头发用白玉簪子束起,落下几缕发丝,垂在半裸的胸膛前,行笔间恣意潇洒,笔下出神入化。
    若顾皎是个男子,肯定要拍手称赞王梦溪的真性情,可她本来是个女子,就算她现在的皮囊是男的,也看不得外男袒胸露背,眼珠子一下一下地火辣辣的疼。
    她干脆转过身去,背着手,装作欣赏画的样子。
    “谢娘子求本官来向你寻个人的踪迹。”顾皎拎起一幅山水画,“你可认得郑伟?四月初三寅时左右,你是不是出来打水,你有没有看到谢娘子和郑伟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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