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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序工作时一贯雷厉风行,忙起来更是人畜不分,等她回过神来时,商务车已经抵达溪州酒店了。
    太阳临空而照,晏行川将车停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陆知序合上微微发烫的电脑,隔着老远便瞧见江眠撑一把纯黑遮阳伞,在车门不远处等她。
    她抬步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和江眠一同来的还有晏行川的助理沈寄月,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眉眼弯弯,一手拎着鼓鼓囊囊的零食大礼包,一手拄着遮阳伞,浑身没骨头似的倚在墙边,也不知道是替谁拎的那么多东西。
    见她下车,沈寄月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而后幅度很轻地滑到了她头顶。
    陆知序一愣,旋即才想起她脑袋上还扣着晏行川的遮阳帽,当即摘了下来还给他。
    四目相对之间,气氛有些微妙,陆知序干咳一声,朝晏行川略一点头,便抱着电脑同江眠出了停车场。
    溪州酒店说是溪州最好的酒店,实际只是个规模不错的招待所,里头客流不多,就连酒店停车场里也只稀稀拉拉停着一半车,晏行川透过空空荡荡的停车场望向陆知序,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而后才轻飘飘地横了一眼沈寄月手里的大礼包,颇不耐烦道:“你买这么多零食干什么?喂猪么?”
    说完,他又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遮阳帽,犹嫌不解气:“还有,你老盯着陆知序看什么,她头上的帽子碍着你眼了吗?”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寄月恨不能当场用眼神在晏总身上戳出两个洞来:“不是您说让我和江特助打好关系吗——我和人家又不熟,只好说自己东西买多了,请她帮我提一点儿,谁知道您这会儿到啊!”
    说着,她又神神叨叨地压低了声音,忽然问:“对了,您这顶帽子不是所谓的‘珍贵艺术品’,摆在办公室里镇宅的么?今儿怎么把镇宅神物拿出来用了?”
    晏行川的指尖在帽檐上摩挲了一下,神色不辨:“关你什么事?”
    沈寄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陆知序:(内心天人交战)是他、不是他、是他……
    晏行川:知知,我……
    陆知序:好吧,就当不是他!
    晏行川:……
    第25章
    简单归置过行李后,陆知序便同几个项目经理开了个简短的视频会议。
    一面开,她一面还将自己改过一部分的策划发给了江眠,让她印出来备用。
    在车上改策划的时候陆知序就隐隐感到了艰难,旅游厅的人希望继承传统、源远流长,晏氏的市场调查结果却要求融入流行、新潮多元,双方在不同的道路上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这会儿再来让他们来将这二者妥帖结合,实在是难如登天。
    偏她除了看过一堆资料图,又兼去过一趟古城区外,对十年前的老城一无所知。
    只好集思广益,让负责城区设计的工程师们集体去做一趟实地考察,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灵感。
    视频会议的内容简要明了,统共只持续了十分钟,十分钟后,陆知序再度打开电脑,盯着上面长篇大论的策划发愁。
    她一边愁,一边哀叹十年前的自己属实是缺心眼,有了机会也不知道把握,平白浪费了无数旧时光,简直暴殄天物。
    她在心里愁得一唱三叹,恨不能读档重来。
    就在这时,酒店的木质房门被轻轻叩响了。
    隔着一扇被打开的木门,晏行川抬眼望向站在门边的陆知序,声音听不出情绪:“陆总监,出去逛逛吗?”
    这邀请没头没脑,陆知序诧异抬眼,晏行川就那么静静立在门边,手里还拿着那顶刚刚从她脑袋上拿下来的遮阳帽,神色从容。
    她不动声色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说:“好。”
    反正待在房间里也憋不出更好的策划,不如出去想想办法。
    陆知序略一思忖,便合上了电脑,朝晏行川道:“那就麻烦晏总带上你助理,咱们四个一块儿去溪州老街逛逛——顺便把这儿的街道布局拍下来,看看能不能给‘寻境’项目做个参考。”
    晏行川:“……”
    *
    溪州镇是沿溪建起的小镇,码头多、渡口多,楼房和民居都常年氤氲在一层薄薄的水雾里,温柔又朦胧。由于地处城郊,地势又狭长,因此这里的老街多沿水而建,长长的一条,不见首尾,颇似十年前的古城楼。
    陆知序原本就对类似的建筑群缺乏了解,正准备出去逛逛,就恰好碰上晏总牵头,实在是乐意之至。
    “对了。”陆知序扬了扬眉,冲门口的晏行川道:“要是来得及,咱们还可以去一趟码头,看看著名的溪州古渡,毕竟‘溪州古渡十年春,临江望月见归人’——也挺符合我们的开发文化。”
    说话间,她眉宇里带着全然的坦率,仿佛之前在车上的出现的那一点软弱是个幻觉。
    晏行川指尖一顿,盯着不久前才因为一碗豆花而陷入恍惚的陆知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她调整心情的速度有点太快了。
    他暗暗咬了咬自己的后槽牙,不动声色地在心里骂了一句:“没良心的混账。”
    骂完,他又半是无奈半是纵容地叹了口气,缓缓说:“好。”
    这个“好”字里带着太多令人熟悉的意味,陆知序眉间微动,忽然想起某天下午,她因为低血糖晕倒,在青草色的校医室里醒来,十七岁的晏行川怒气冲冲地看着她,在破口大骂与当场发飙之间徘徊不定,最终却因为她苍白的脸色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那时候,他的语气里也有这样近乎纵容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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