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序要笑不笑地瞪了晏行川一眼,下一瞬,面前的人忽然松开了手,揉了一下她笑痛的肚子。
陆知序脊背一僵。
对任何动物来说,肚皮都是柔软且致命的存在,是绝对的私人领地。
然而晏行川伸手过来的瞬间,她却只是鼻尖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就在一阵清浅的木香中飘远了思绪。
——这到底是沐浴露味,还是香水味?
晏行川身上怎么总萦绕着这股味道?
……还挺好闻的。
她略微出神间,晏行川的手便隔着衣服,点到即止地揉了一下她刚才笑疼了的小腹。
触感温暖,陆知序小腹处笑猛了的痛感稍稍平复了一点。
许久,她才抬头看向晏行川,在这令人头皮发麻的尴尬中想起了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她拦住他收回去的胳膊,抬手卷起他的衣袖,盯着他在混战中受伤的手肘看了两秒:“还疼吗?”
晏行川一愣。
其实不太疼。
往他身上招呼的那伙人当时虽然打红了眼,往他身上招呼时也一点情面都没留,但他跟人动手时向来有分寸,能落到他身上的拳头基本都没带出力来。
可他的手这会儿却被陆知序这么珍而重之地握在手上。
晏行川指尾轻轻动了一下,低声说:“一点点。”
陆知序轻轻碰了一下他手肘上的伤处,像是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她才用带着点抱怨的语气小声道:“我去给你找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晏行川:找到药了吗?
陆知序:找到了,还是你之前买的——
第39章
翌日,陆知序一进教室,久违的紧张氛围就包围了她。
抱着资料找考场的学生走来走去,激起了教室里不少沉淀已久的尘埃。
她面无表情地收好自己的练习册,抽空又写了两道题,随即干净利落地走进了考场。
海城一中作为声名远播的省重点,月考试卷一向出得很难,但难得并不刁钻,在当年的陆知序看来,还算是中规中矩。
坐进考场后,陆知序就彻底放空了自己。
她现在的水平铁定不能和十年前的自己比,但学过的东西毕竟是学过的,在脑海中还是存了点模模糊糊的档。
又兼晏行川以开挂的方式给她圈了那么多重点习题,考完之后,陆知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轻松一点。
考完当天的晚自习是物理,才放下一桩心事的七班学生虽然还没等到成绩,却难免放松了一点。
物理老师吴成没做那个扫年轻人兴的人,他挑了几道月考卷里有难度的题目在班里讲了半个小时,就挥手让这群才考完试的小崽子们自行自习去了。
周遭传来一片窸窸簌簌的对答案声,陆知序在座位上安安静静地写了半张卷子,忽然觉得有点累。
这十几天里,她几乎都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月考过后没什么作业,晚自习下课后,陆知序避开了一堆要跟她对答案的狂热分子,默不作声地出了教室。
温和的夜风拂面而来,晏行川一路把她送到小区楼下,说:“早点休息。”
“好。”
陆知序朝他挥手,转身、上楼,然后闷头睡了一觉。
隔天再重新投入繁忙的课业。
一中老师批改试卷的效率一向很高,几千份卷子,周三下午才考完,周五早上就出了成绩。
早读课一下课,老曹就拿着成绩单进了教室。
薄薄的一张纸,却好像承载了无数人剧烈的心跳。
七班作为海城一中这一届最被寄予厚望的重点班,月考成绩一如既往的出色,班里统共五十来个学生,排在年级前五十的就有十三个。
第一名理所当然是晏行川。
和十年前的自己相比,陆知序考得并不算好,却也不差,总分比晏行川低了九分,堪堪排在年纪第三。
算是次普通的发挥失常。
考第二的那位则是隔壁班的学霸,一向以超越陆知序和晏行川为己任。
陆知序现在再去回想,已经不记得那位仁兄高中时有没有实现过这个心愿了。
她只记得,当年她对自己成绩的要求一向高得离谱,除了晏行川偶尔会超过她几次,整个学校里就没有能被她放在眼里的人。
那时候她还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总以为父母们都爱在外炫耀孩子的成绩,于是就老觉得自己要是能考得再好一点,她爹妈的关系说不定就能再和缓一点。
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实在是想多了。
讲台上,老曹一边报着班里的成绩,一边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陆知序。
十七岁的陆知序既倔强又要强,只要哪次没考第一,下个月就恨不得不吃不喝,把自己整个人都关进书堆里去。
有那么几次,他都怕她学出毛病来了。
老曹看着她,想了想她这段时间以来一会儿发烧一会儿受伤的倒霉经历,担心她因为这次发挥失常受了打击,在报成绩的时候,干脆轻飘飘地带过了她的成绩。
陆知序本人却跟没听见一样。
她的眼皮在老曹报成绩的时候轻轻动了一下,然后很快垂了下去,停在了晏行川空空荡荡的座位上。
——晏行川今天没来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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