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为了避嫌,公公很少跟儿媳妇有什么接触,周大全也不好打儿媳妇,不然传出去别人会笑话他。
他紧抿着唇,瞪着覃秀芳:“你让开,不关你的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这丫头,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覃秀芳紧紧护住周小兰:“爹,你已经教训过小兰了。再说,今天的事也不是小兰一个人的错,她年纪小不懂事,自个儿上门是不对。但田家叫了那么多人过来,搞出这么大的阵势,不也是欺负咱们吗?这本来不过是一件小事,你跟田叔私底下道个歉,回家教训一顿小兰就完了的事,丝毫不影响两家的婚事,也不伤两家的面子。他们非要搞这么大,让咱们家下不了台来,我看分明是他们想退婚!”
这番话其实太强词夺理了,但人的本性总是利己的,刘彩云当即嚷嚷道:“秀芳说得对,他田荣带了那么多人来,当着村里人的面让咱们家下不得台来,分明是想悔婚坏了我们家小兰的名声。我的小兰啊,你真命苦,怎么摊上这么个不是东西的人家,得亏是没嫁过去,不然……”
周大全本来就很不高兴田荣将事情闹大,听覃秀芳和刘彩云都这么说,再一想退婚受伤害最大的就是他们家和小兰,三分的怀疑变成了八分。
看着刘彩云抱着周小兰哭得昏天黑地,张嘴就是女儿命苦,覃秀芳漆黑的眼底滑过一抹极浅的冷意,然后揽着她们母女,积极地出谋划策:“娘,没事的,还有家成呢,等家成回来,咱们让他把小兰也带进城,给她找个城里人或是家成的战友,也没人知道今天的事,不会影响小兰的婚事。”
闻言,周小兰感激地看着覃秀芳,饱含情意地喊了一声:“嫂子,你真好……”
覃秀芳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家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作主了?”周大全没好气地瞪了覃秀芳一眼。
覃秀芳捏了捏手,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却硬着头皮说:“爹,这事当然轮不到我作主。只是家成就小兰这一个妹子,肯定是希望她过得好,你说是不是?等小兰进城,嫁了有出息的人家,以后也能反过来帮助家成。他们是亲兄妹,是最亲的人,以后真遇到点事,能毫不犹豫无条件帮助对方的也就只有他们兄妹了,家成好,小兰才会更好,反过来也一样。”
闻言,刘彩云眼睛一亮,赶紧拽了拽周大全的袖子说:“对啊,他爹,秀芳说得对,咱们小兰嫁了城里人,以后万一家成遇到点什么事,也有人帮他。咱们就一个闺女,你不希望她以后过得更好,不希望以后在田家面前扬眉吐气吗?”
俗话说三人成虎,三个女人都这么讲,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样子,周大全的态度有点松动了。
他剜了周小兰一记:“这几天不许出门,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
周小兰还傻乎乎的,没反应过来。
覃秀芳轻轻掐了她一下,她连忙脆生生地应道:“是。”
等周大全走后,刘彩云连忙心肝心肝地叫着,将女儿拉进了屋用药酒搓被打伤的地方,谁也没人管覃秀芳。
覃秀芳也不在意,经过今天这事,周大全会认真考虑送女儿进城的事了。孙子、女儿都进城了,他们老两口还会呆在乡下吗?
等他们这堆极品进城了,再跟自私自利的周二狗两口子凑在一块儿,到时候不用她出手,周家一天到晚都能特别特别热闹。
而且等他们都进城了,谁还管她?届时,她就自由了,就能想办法进城寻找她的爹娘了。
覃秀芳告诉自己,别着急,慢慢来,一步一步地来,几十年她都等了,不着急这一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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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着急,刘彩云却急了。
晚间的时候,她悄声跟周大全说:“我觉得秀芳白天说得对,咱们现在就只剩下家成跟小兰,他们俩都过得好,咱们就知足了。以前是不敢想,但现在家成进了城,认识不少人,城里有钱人,跟他一起当官的战友,随便给小兰找一个都比咱们在乡下找强。你说是不是?”
“乡下找?出了今天这种事,乡下谁还敢给你女儿说亲?”周大全没好气地说。他今天出去可没少感受旁人异样的眼光。
现在除非是条件极差或者说是奔着他们家成有出息来的,否则没人会乐意跟他们家结亲。
刘彩云撇撇嘴:“他们不敢说,我还不想说呢。咱们家小兰长得多好,脸圆有福气,屁股大一看就是生儿子的命,嫁给这些泥腿子,便宜他们了。不行,等家成回来,我得让他在城里给小兰相相,找个好的。”
周大全被她说得烦躁,又有点心动,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都进城,有出息呢?
“这个事等家成回来再说。”周大全仍旧没将话说得太死。女儿的前程再重要,哪比得上儿子,毕竟女儿是要嫁出去的,生下来的也是外姓人,绝不能让女儿妨碍了他最有出息的儿子。
刘彩云一听就知道有戏,欢喜极了:“家成这么疼爱小兰,怎么会不答应?”
周大全睨了她一眼:“你不许去磨家成,不然我把小兰嫁给村头的癞子。”
刘彩云不敢说话了。
周大全抽了两口闷烟,心里很烦躁,今天这事打乱了他所有的安排,以前的计划显然行不通了。
如果孙子和女儿都进城了,那他们老两口怎么安排?进城给儿子增加负担他是不乐意的,但留在乡下,他们老了,谁照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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