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全想了想:“大概是你回来了?这个得问你娘。”
周大全也说不清楚,毕竟除了地里干活的时候,他跟这个儿媳妇接触不多,一整天也说不上话。
刘彩云是个细心的:“好像是你要回家的消息传回来后,她竟然自己跑去了康大江家看病买药,连吃了好些天。”
乡下人受点风寒之类的小毛病,很多都舍不得钱,全靠自己抗过去,但覃秀芳那阵子吃了十来天的药,家里一天到晚都弥漫着一股中草药味,所以刘彩云记忆尤深。
他要回来是好事,覃秀芳当时应该还不知道他在外面跟姚玉洁结婚了,那她这么积极的看病,应该是为了他。
这一点也得到了周小兰的证实:“去大舅家她都还带着药呢,说是要身体好好的等二哥回来,不要让二哥看到个病秧子。”
这么说,其实覃秀芳一直是个心里很有成算的人,是他们低估了她。
不过她能这么快适应城里的生活,倒是有些超乎他的预料。周家成又问:“知道覃秀芳以前家里面是干什么的吗?”
刘彩云撇了撇嘴:“谁知道啊,反正都死光了,就她一个,哪怕以前家里再阔绰,如今也是个破落户。”
这倒是,即便她家里祖上阔过,那也都是老黄历了,如今就剩她一个人,没什么好提的。
提起过去啊,刘彩云就止不住的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用那一袋子红薯换这个白眼狼。她真是害惨了我们,不行,家成,咱们还有三块银元在她那里呢,咱们得去要回来!”
周家成一把拉住了她:“你还嫌我背的处分不够是吧?非要让上面把我开除出部队你才甘心?”
听到这话,刘彩云怕了,结结巴巴地说:“怎么,怎么会呢,当初那三个银元说好了给她保管的,咱们是,是拿回自己的东西呀,这个部队也要管吗?”
就只惦记着那几块钱,周家成按了按额头:“她不会给的,要是闹到部队,咱们讨不到好。娘,跟她离婚这个事我理亏,那三块银元就当我的给她的赔偿,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刘彩云一口气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凭什么,那就是咱们家的钱。”
“就凭人家攀上了米嫂子几个做靠山!”周家成没好气地说。
别看那几个女人都是乡下来的中年妇女,粗俗大字不识一个,但架不住嫁的男人有出息。
她们的男人干革.命比较早,资历深,不是周家成这样一个小排长能比的。如今这些女人如今明显是要给覃秀芳撑腰,连毛政委见了她们都要好好说话,周家成可不想跟她们撕破脸。
听完周家成的分析,刘彩云讪讪地闭了嘴。
周小兰嫉妒得眼睛都红了:“覃秀芳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自己怎么就没结交上毛嫂子几个呢?早知道跟这几个粗俗的女人套套近乎,要是被她们看中了,回头给她介绍个军官做对象也不错啊。至少比她哥介绍的那些大头兵强。
一家人各怀心思,但心里都很不是滋味。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以前最看不上,可以肆意使唤的人,如今却过得好像比他们还滋润!
进城这日子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好,刘彩云都有些想念乡下的日子了。家里也就唯有周小兰不后悔,她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勃勃野心,覃秀芳一个孤女都能做到的,她肯定也能。
周家成看着因为嫉妒面目全非的周小兰,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同样的米养大的,小兰怎么就没学到覃秀芳的一半呢,有什么都写在脸上,做事冲动不靠谱!
更糟糕的是,他好似也在步小兰的后尘,一步一步地沦为笑话。 想到下周要在大会上做检讨,周家成心情就糟糕透了,也无心跟这些只会拖后腿,毫无助力的家人多说。
他按住额头:“爹,你管好娘和小兰,暂时不要去找覃秀芳。”
儿子这话明显是说给她听的,刘彩云很不爽:“她把咱们害这么惨,就这么算了?”
“不算怎么办?你消停消停吧,娘,我还想升职加薪过更好呢,没空天天去找一个村姑的麻烦。再说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的事我给她记下了,我就不信,米嫂子她们会一直护着她!”周家成说到最后咬牙切齿,显然心里也是恨极了。
周大全连忙道:“家成说得有道理,现在覃秀芳遇上了贵人,咱们先别理会她,等那些贵人忘了她,没人给她撑腰的时候再说。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家成的前途,家成有出息了,要教训一个女人还不容易?”
儿子丈夫都这么说,刘彩云只得拉着周小兰表态:“知道了,我们娘俩最近不会去找她的。”
安抚住家里人,周家成终于放心了:“嗯,我去看会书,中午饭不用叫我了。”
刘彩云想叫他,但又被周大全阻止了:“别喊了,孩子心里烦,然他一个人呆会儿。”
最后一家四口吃了顿没滋没味的饭,桌子上,刘彩云忽地说:“他爹,覃秀芳卖吃的很挣钱吗?”
周大全瞅了她一眼:“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刘彩云放下筷子说:“我这不是想,她能做,咱们怎么不能做?你看姚玉洁她家里也是做买卖的,有几个臭钱就眼高于顶,动不动就回娘家,几天都不回来,还朝咱们甩脸子,丝毫没把咱们当公婆的放在眼里。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她家里有钱吗?咱们要有了钱,还用看她的脸色?而且咱们还可以把覃秀芳的生意抢过来,到时候她没生意,没钱了,饭都吃不起,要么去讨口,要么回乡下,也不会在这里惹人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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