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日我言尽于此,顾念着家人的情分,我即使知晓了真相,也还未做过什么。您和父亲养育了我,我本就欠了你们的情,只是,到如今,我想,这份情已然还完了。我并非软弱可欺之人,往后,若再打这样的主意,我绝不会再容忍!”
说完,她倏然起身,在秦夫人惊怒的目光中,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也不等对方的回答,便转身离去。
屋里剩下秦夫人一个,呆呆地坐在榻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到一旁去。
“夫人!”侍女从外面进来,恰好见此情形,立刻奔到近前,将人扶住,“可要再将大夫唤回来看看?”
秦夫人的眼前黑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待重新恢复清明,才无力地摆摆手。
她没病,不需要看大夫,只是被大娘吓到了。看方才的情形,大娘恐怕不是在开玩笑。
看来,大娘和这个家,已是水火难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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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劝说
回到自己的屋中后, 月芙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只气得浑身微微颤抖。
素秋和桂娘都已经察觉到方才在正院里的动静,两人对视一眼, 什么也没说, 更没上去劝,只是倒了一杯稍凉的茶放到案边, 便一同退到外间,默默地做起针线。
这时候,怒火远胜伤心, 只有让她一人待一会儿。
屋里静了许久, 月芙才从控制不住的颤抖中缓过神来。
她拾起手边的茶杯,仰头一口饮尽。
本就不热的茶水已经变得寒凉刺骨,顺着喉管落进腹中, 激得她抖了抖,脑袋也跟着飞快地思索起来。
和继母的那一番话, 已算和家里彻底撕破脸了, 她不难想到, 一会儿等父亲从衙署中回来, 继母会如何添油加醋地将事情告诉他。
而父亲……虽是亲生的,却比继母更指望不上。
继母还会顾忌着后娘的身份,生怕被人指责苛待继女。亲生的父亲却一味地只管自己。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若他有担当些,当初圣人践祚时,主动低头认错,负荆请罪, 也好过后来的龟缩家中, 浑浑噩噩, 只靠着杜家替他一次又一次地扛过考绩和调职。
这样的父亲,哪里会帮她呢?
想来继母已经心生警惕,生怕她的存在,会威胁全家人的前程,尤其是月蓉的婚事。
梦境里,他们被赵恒斥责后,仍然将她硬送进了定远侯府。
而这一次,虽然因为她的提前筹谋,崔贺樟已没法再用“续弦”的借口将她强行带走,但谁知道,她的父母会不会另起他意?
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幸好,现在她每到一处,身边都有赵恒派的两人暗中保护着。
赵恒身边的人,除了那个叫杨松的,是从小就跟在身边的近侍,其余人似乎都是到了边塞以后,才陆陆续续成了他的侍从。
他们的面孔很少出现在京城,因而也不必担心被人发现,引起怀疑。
……
时至十一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行宫断断续续下起雪,薄薄的一层,铺开在山野间,纷纷茫茫,美不胜收。
长安城里,已有十数个西域番邦属国的使臣抵达,正等着年关时谒见大魏天子与皇族。
照往年的惯例,圣人会先派礼部与鸿胪寺的人前去安排好一切,待年关临近时,再令他们分别前往骊山,由太子亲自下山带其入行宫拜见。
然而,今年,圣人却出乎意料地让八王赵恒先行下山,前往长安,与礼部、鸿胪寺的官员们一道安顿这些西域来的使臣们。
此举自然引起朝中的许多议论和猜测。
八王从前从不参与朝政大事,这一次不过留在京中的时间久了些,圣上便把接待使臣的重任交给他,也不知是不是有重用的意思。
到底和太子一样,赵恒也是嫡出皇子,这么多年,圣上对王皇后的子女有多么宠爱,朝臣们有目共睹。
不过,虽委以重任,但到底也只封了个临时的职衔,待差事办完,依旧除了亲王的头衔,只有个六品校尉的实职在,也不知圣上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面对外界的猜测和议论,赵恒倒是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并非对此毫不诧异,只是,他心里清楚,这时候,表露的情绪越多,越容易授人以柄。
尤其是和太子赵怀悯在一处时,更要当心。
他心里有种感觉,经此一事,长兄恐怕已对他生出戒备了。
下山之前,赵恒仍旧没忘记月芙的事,挑了一个午后,到赵佑的居所去探望一番。
距离上回马球赛上的坠马已经过去多日,赵佑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上擦伤处深红色的硬痂还未脱落,因此,这些日子,他仍在家中闭门休养。
许是闷得久了,一见赵恒过来,他顿时十分高兴,吩咐侍从下去备些酒菜,要好好喝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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