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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也没有,看不出什么来。娘子怎不亲自过去?”
    月芙低着头没回答,又盯着漏刻看了一会儿,待再过二刻,又让桂娘去了一趟书房。
    “就同殿下说,沐浴的热水已备好了。”
    桂娘看了她一眼,似乎想劝两句,可话到嘴边,到底还是咽了下去,照着她的吩咐,又去一趟书房。
    这一次,回来得还是一样快,面上却多了喜色。
    “娘子,殿下说知道了,一会儿就来。”
    ……
    东宫丽政殿中,赵怀悯难得说了妹妹赵襄儿两句。
    “襄儿,你方才何必让八郎脸上不好看?他的婚仪,你提前离席,免不了要让外人议论。阿父盼着咱们兄弟姊妹之间能和睦,你何必惹他不快?”
    近来西北频传线报,称自慕容乌纥回到吐谷浑后,便不时有目的不明的军事调动,恐怕不久后,西北会不太平。
    大魏地广,国力强盛,不会畏惧吐谷浑,顶多是边疆的百姓与西域诸国会受其影响。
    赵怀悯本不大关心这些。只是,去岁才有安西大都护秦武吉上疏,使都护府司马曾钰徽被革职一事。秦武吉虽暂且保住了,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圣上因此对他的行事已有不满。
    眼下好不容易营造出兄弟和睦的景象,讨得父亲的欢心,他暂时不希望被别的事破坏。
    赵襄儿却没理会他的话,只一面蹙着眉出神,一面无意识地捏着袖口的软绸,好半晌,才看一眼赵怀悯,道:“阿兄可知我方才为何要提前离席?”
    赵怀悯挑眉,等着她继续说。
    “我派了人留在宫中,想看看阿父到底会不会亲自去观礼。”赵襄儿放开捏在指尖的软绸,轻声道,“他没去。”
    “是啊,你走后,大监便去了,说阿父本是要亲自去的,只是临出宫前忽然犯了咳疾,才没成行。”
    “是这么说的?”赵襄儿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从座上往前探出身子,靠近赵怀悯,“可我听说的是,阿父的确要去的,只是车已行到朱明门附近时,却忽然调转方向,去了佛光寺。”
    佛光寺就建在太极宫北面,离甘露殿不远。
    赵怀悯皱眉:“你这时候过来,就是要同我说这个?佛光寺里供了母亲的牌位,你我也常去,有何不妥?”
    “佛光寺,咱们是常去,阿父也去。可有一个地方,咱们都没去过。”
    “慈恩寺?”
    “对,那里有母亲的莲位。阿兄,你可曾想过,宫中明明已供了牌位,为何要在慈恩寺再设一处莲位?”
    赵怀悯迟疑片刻,道:“此事,我少年时曾问过阿父。阿父说,母亲当初难产,那位让八郎去边疆的高僧亦通医术,曾入宫替母亲医治过些时日,母亲临终前,开始笃信佛法,这才在慈恩寺多设了一处莲位。”
    “这话我也听说过。”赵襄儿笑了笑,显然不信这套说辞,“可为何这么多年过去,阿父从不让咱们两个到慈恩寺去上香,而八郎每次回来,却都不忘嘱咐他呢?甚至阿父自己也未去过,总是让八郎代他上一柱香。”
    赵怀悯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你是觉得,八郎出生时的事,另有隐情?”
    赵襄儿点头:“从前我没多想,只道咱们同八郎一母同胞,他只是一直未留在长安罢了。近来才渐渐回想起幼年时的事。我虚长八郎几岁,记忆早已模糊,只依稀有些印象,母亲怀着他时,原本很是高兴,可到后来,却开始同阿父起了争执,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
    她那时太过幼小,能想起的仅有几个十分模糊的画面。
    赵怀悯则比她又年长一些,王氏怀着赵恒时,他已是七八岁的光景,记得的事也更多。
    “不但他们两个有争执,祖母那里,似乎也有些不对付。我记得,有一日听阿父与下人说话时,提到有一日路遇一名游方道士,那道士好像留下过一个谶言,却不知到底是什么。”
    他也不是没派人暗中找过这位道士与慈恩寺的那位高僧,却都没能找到。
    兄妹两个对视一眼,心中都猜测,那道士留下的谶言,恐怕与八郎有关。
    与此同时,甘露殿中,赵义显好容易擦干浑身的虚汗,在薛贵妃的服侍下饮下一碗安神的汤药,慢慢躺到床上。
    “贵妃,你也下去吧,朕这里无须服侍。”他疲累地冲薛贵妃挥手。
    “陛下才喝了汤药,妾有些不放心,等陛下睡着再走,可好?”薛贵妃将瓷碗递给身后的内侍,示意他们先下去,“方才大监已从楚王府回来了,婚仪依然礼成,十分顺利,明日,八王就能带着王妃入宫来给陛下问安了。”
    赵义显“唔”一声,也没再让她一道下去,只说:“明日就不必来了,想必他今日也乏了。小儿女新婚,让他轻松些吧……”
    汤药有安神的效果,他本就累了,只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已昏昏欲睡,说完这话,双眼也完全阖上了。
    薛贵妃坐在床边等了片刻,听见床上的赵义显渐渐发出沉沉的鼾声,眼底不禁划过一丝厌恶之色。
    她小心地站起来,走到唯一一盏还亮着的烛火边,轻轻一吹。
    一缕青烟升腾而起,寂静的屋子顿时陷入黑暗。
    她站在原地,深深吸一口气,等视线适应黑暗的包围,才慢慢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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