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菡见她态度平淡,便合掌一拍:“其实爹爹和我们也是一怕你想不开, 二怕才刚嫁进东宫,应付不来。若他们知道你这般沉稳,怕也不会急得跟惊风一般。”
盈儿笑起来,心中到底觉得温暖。
又跟叶菡闲聊了片刻家常。
叶菡见她虽然态度从容,可兴致并不高,便忍不住劝道:“要说女人嫁人呢……全是凭运气。当初我嫁给你二哥哥,也是我爹瞧着乔家家风正。说乔家老爷子发达了不但没忘糟糠妻,还一个多余的屋里人都没有。可……谁知道,老了老了,屋里到底又添了人呢。”
盈儿想到她爹纳妾的理由,再想想大崔氏的骨气,嘴里抿着一粒早熟的樱桃,嘴角弯了弯。
见她笑了,叶菡便当自己走对了路子,忙又劝道:“你大嫂也是一般,当初跟大哥两个多好。可突然来个救命恩人小崔氏,能不剜心糟心?可又能怎么样?和离了三个孩子怎么办?亏得她运气好,你肯帮她。她如今可是逢人就说你的好。”
盈儿便问小崔氏的情况,叶菡便又扯了一回小崔氏,说她在桃花山日子过得不错。又说家里人都在帮她找合适的人。因她想找人入赘,一时倒还没个合适的。
两人又絮絮叨叨了些家常。
叶菡看着漏刻已经,便又凑近些,低声道:“跟你说句贴心窝子的话,你二哥哥这里,虽如今是好的,日后还不定怎么样呢!男人呀,就没个准头。虽说东宫要进新人,可当初你若是不嫁太子,嫁了那钟成康,怕是如今已经要闹和离了。”
盈儿一愣,便露出一缕苦笑。
叶菡瞧见,却心里咯噔一下,难不能这位姑奶奶还对钟成康念念不忘?
虽然那钟成康是才子风流,可也太不成器了些,想了想,便贴着她的耳朵道:“你是不知道,那钟成康前日为着跟人抢个小戏子,把陈阁老家的小公子打了个头破血流,腿还折了。听说怕要留下残疾。老国公给活活气病了,钟老太太亲自上人陈家去陪不是。陈家不依不饶,两边闹得厉害。”
盈儿听了更加愣住。
前世时这钟成康虽然也是广有纨绔之名,可倒没听说闹出这么大的事。
他这样行止失德,日后参加科举,叫人揪出来,怕是状元郎是做不成了。
以她看来,钟成康闹归闹,不会傻到自毁前程的地步。
这倒真是件怪事。
正怔怔发呆,外头有小太监跑来回报:“殿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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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儿送走叶菡,才回到正殿,见杨陌已经换过衣裳,穿一身浅耦合色衫子,正颇有兴致地在看她列出来的种子表。
盈儿看了看自己身上正好也穿着件浅耦合色的衫子,便瞧了一眼常夏。
常夏忙心虚地一缩头。
她便觉得有些好笑。
前世今生,杨陌都喜欢在这些小事上示恩爱。唯恐天下不知他待她好一般。可这却也有用。点滴在心,水滴石穿,任她不想动心都难。
可若是进了新人……在她看来,这份恩爱便再不足道。
正心里感怀,就见杨陌嘴角含笑,朝她招了招手。
她走过去,抬在他身边坐下。
杨陌便举着她列的表格笑道:“倒没想到你还有农官之才。”
一句话,把盈儿说笑了:“我之前在桃花山,可见到不少农妇农女,哪个不会种这些东西?说起来农事,比好些男子还明白呢。我如今这些倒是纸上谈兵多一些。”
杨陌听了,偏着头,瞅着她笑,又拿起一张纸问:“这上头写的,孤倒是越看越不明白,什么淘米水十缸,橘子皮两斤,还要打这么些木格子,都是做什么用的?”
盈儿也偏着头,瞧着他笑,摇了摇头:“这却是暂时不能跟殿下说,只是个想头,成不成,还不一定呢。”
盈儿见他不提选良娣与冯陆之事,便也不提。
两人又商议一阵该种什么,杨陌便特特说要种些西瓜,她便说没有好种子。正议论着,蔡司闺从外头进来,肃手道:“娘娘,奴婢有要事要请娘娘示下。”
盈儿便放下手中的种子,觉得有些诧异。
据筥儿的线报,蔡司闺一大早就被叫到那边宫里去了,回来就没来她跟前打转。一直等到杨陌回来,她才来冒头。有什么事蔡司闺要故意当着杨陌的面来给她回报?
杨陌既在,她自然不能叫他回避,便让她说。
就听蔡司闺道:“今日皇后娘娘召奴婢过去,吩咐奴婢来请太子妃娘娘示下,如今选良娣还有冯家陆家的事都时间紧迫,想问娘娘有什么安排要不要宫里派人来相助?”
盈儿听完,心里更觉得诧异。
这蔡司闺既是蒋家的人,当会想法子挑拨自己跟杨陌的关系。
那么良娣的事也好,冯家陆家的事也好,都是绝佳的机会。
按理,她该背着杨陌来跟她说才对。这样才能多说两句添油加醋拱火架秧子的话。
可这一整天,都不见人影,反等杨陌回来,她倒来了。
难道她猜错了?正发呆,就听杨陌道:“你去回皇后娘娘的话。就说太子妃忙着种地,准备给父皇献寿。这些事,孤与礼部自有安排。东宫这边还跟之前一样,由黄显操持。”
盈儿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黄显是谁。就是杨陌身边的大总管黄公公,上回差点儿没把她给掐死的那个。只是平常都叫他黄公公,一时倒记不起他的本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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