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弱水伸手拉过路之遥的手臂,将他撑起来带进了屋里。
屋内院中铺着石板,还有一口水井和一颗高大的榆树,看起来生活过得很不错的样子。
“姑娘,我们姓王,你叫我们叔婶就好,我家正好有一间客房,坐北朝南,好位置,最适合养病了。”
王婶一路哑着嗓子给他们引路,最后推开了左边那间客房。
房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床和柜子一类都归置得当,估计他们自己的主卧都没这么干净。
这实在太明显了,明显得李弱水都有些动摇。
如果他们真是坏人,那这么明显到底是单纯因为自己傻还是觉得别人傻?
“姑娘,你先休息,等一下晚饭好了我们叫你。”
王叔非常质朴地擦了擦手,帮他们关好了门。
李弱水将路之遥放到床上,看着他汗湿的额发,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快好起来吧,万一我体内的蛊突然又动起来了,那咱们可就真是任人宰割了。”
她去院中打了水后,将沁了井水的帕子盖到他额头。
路之遥这人,生病了倒是显出了本性,不再扬着笑,反而一直皱着眉头。
眼睫有些湿濡,不停地出着汗,额发湿了干干了湿。
李弱水的手中拿着王氏夫妇给的衣衫,她的视线滑到他干了一些的衣袍上,默默咽了下唾沫。
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想给他换衣服而已。
说是这么说,但这人的身体着实有些涩。
长长的乌发缕缕贴在他的胸前和侧颈,像是某种奇异的纹路,腰上绽着一朵娇嫩的白昙。
明明是一黑一白,却莫名交织勾勒出了一些艳色。
李弱水没敢多看,想快速给他换一飞,但因为不甚熟练,总是会卡在某些步骤,这一来二去,不免将他晃得有些厉害。
大概是身上舒服了一些,额头也冰冰凉的,路之遥手指微动,慢慢醒了过来。
他伸手抓住了李弱水的手腕,直到摸到她腕上的佛珠时才松口气。
“我们在哪?”
他的声音比平时沙哑许多,看起来也虚弱了不少。
“在一个村子里。”
李弱水坐在脚踏上,一边帮他换额上的帕子,一边和他说起方才的情况。
“……所以,你觉得他们有没有问题?”
“普通人罢了,最多也只是为财,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他懒洋洋地放下手,方才难受的神情消失殆尽,他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笑容。
“饿了吗?”路之遥说完这句话后又摸了摸她的裙摆:“将衣服换了罢,会感风寒的。”
李弱水之前也拿了一套衣裙,此刻她非常自然地开始换,一边换一边分析。
“他们为财?可我给钱他们也不要……啊,比起我给的报酬,他们的事一定赚得更多。”
说起来,她进门时就没看到什么农具,可见他们不务农,但这里地势偏僻,也不像能做工的样子。
“这家人的打扮很朴素,可房子却修得堪比沧州城的,院中也铺了石板,他们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李弱水换到一半,想到了这些疑点,便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低声发问。
“我们是不是进黑店了?他们想通吃?”
少女略哑的音调荡在耳边,呼出的气又轻又缓,像是在轻轻挠着他的耳朵。
路之遥眼睫微颤,下意识往后仰了一些,想要离这痒意远些。
“……不知道。”
不知为何,此刻竟有那么一瞬间,他希望自己能看见,能看见她现在是用的什么表情。
“我跟你说话,你动什么,小心隔墙有耳。”
李弱水又跟了上去,趴在他枕边,又开始吹风。
“他们让我们等一下去吃饭,万一饭菜里有迷药怎么办?可是不吃又饿……”
襦裙没好好穿,本该系在胸前的绦带正胡乱纠缠着,松松垮垮地落进他衣裳里摩挲,传出透骨的痒。
“你怎么不说话?”李弱水拍拍他的肩:“还难受吗?”
那双手又移到了额头,手心手背来回测着温度。
路之遥眉眼舒展,无奈地笑了一下,却没有将那戏弄人的绦带扯出来。
“你再说一遍罢,方才没有听清。”
李弱水奇怪地看他一眼,又将自己的忧虑重复了一遍,路之遥听后轻笑一声。
“我不怕毒,待会儿先将菜夹与我尝尝,我点头了你再吃。”
李弱水思考了一下,将裙子扯正,随手系着绦带。
“若是都下了毒呢?”
“那便都吃,今晚睡一觉,我守着你。”
绦带从胸口滑走,不仅没能止住那番透骨的痒意,还让他更难受了。
路之遥答完话后,手情不自禁搭上了李弱水的脖颈,将她往下压了一些。
这副渴求的神情她太熟悉了,便也顺势往下低了几分。
“先说好。”李弱水想起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我是因为喜欢你才和你亲亲的,你不要想到其他地方。”
她说得坦荡,也说得真诚,为了不让路之遥胡思乱想,她几乎是打起了直球。
路之遥摩挲着她的后颈,笑着点点头,慢慢将她按到了自己唇边,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像是吴侬软语,语调里还带着勾勾缠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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